“下面一层,也是最基本一层,若此次北伐得胜,除基本军功计量外,朕将统一在河东路、河北西路、河北东路、燕山路、大同路军功授田。田从哪里来?凡五路地方,统一度田,统一计量人口,无论贫贱贵富,均田而授!而御营士卒,天然双份授田……可以一边继续吃饷当兵,一边将田产租出去……伤残者四份,战死者六份,军功另计,军官也有阶级加成,便是民夫想留在河北的,也可以额外多领半份。换言之,梅花韩氏的驸马回到相州,赵相公本人回到闻喜,也没有军中一个民夫分到的田多。”
吕颐浩以下,所有人一声不吭……这种事情,懂得人不敢吭声,不懂得只当是加赏,更没必要吭声。
“上面一层,是对军官的……北伐后,统领官以上,皆进爵一级;统制官以上,退伍可入公阁;实际统军副都统,但有军功,皆可考虑加节;都统与已持节者,皆可论军功至封赐郡王!”说到这里,赵玖在骚动中瞥了曲端一眼,却又转而停在了韩世忠身上。“当然,立有殊勋者,可进亲王……别人不知道,但韩世忠为秦王,岳飞为魏王,李彦仙为晋王,吴玠为赵王,张俊为齐王,张荣为鲁王、马扩为代王,这七个亲王,朕是早就已经定下来的,此时直接说来也无妨。”
韩世忠三人一时惊慌,匆忙就要谢恩,而韩李二人倒也罢了,吴玠几乎有些恍惚。
赵玖根本没有理会三人的下拜,只是回头示意,而得到示意后,内侍省押班邵成章即刻引两名班直上前来到愈发措手不及的吴玠跟前,然后两名班直扯开手中之物,却果然是一面规制与其余五人类似的大纛纛面。
上书‘指挥若定’四个大字。
“这是给晋卿的,拿着吧。”赵玖语气平淡。“此次北伐前就给你准备好了……拖到此时才给你,不免又显得委屈了些。”
“臣五内俱感……”吴玠几乎要哭出来了。
“不要这个样子,不然朕都不好意思往下说了。”赵玖看着几人,一时感慨。“朕临阵赏赐、许诺,一则是你们几人的功勋摆在这里,反正少不了的;二则,朕也是想提醒你们,大宋朝已经很多投降的亲王了,不要再多了……真遇到万一之时,还请你们以身作则,马革裹尸。”
众将复又凛然起来。
且说,此时细雨虽在,天色却明显明朗起来,已经满头湿漉漉的兀术情知不能再拖,便直接呼喊太师奴直接上来杀俘祭旗,后者不敢怠慢,匆匆将贝言亲自推上。
而兀术看到只有一人,而且被捆缚堵嘴,心知有异,却已经无法声张,只是催促不停。
太师奴也想早些处置,便着四名甲士将这贝言死死按住,然后亲自拎起一把大斧,只一斧便将对方首级砍了下来,一时血溅三尺。
贝言既死,本该发兵,但不知为何,立在血泊中的兀术总还是有些言语存于腹中,不吐不快。
“最后一句话!”
随着拔离速试探性看来,完颜兀术微微闭目,却又猛地睁开眼睛,放声嘶吼。“俺知道你们中有人心里还是免不了怯懦,免不了不解,总是觉得这大金国万里之盛,有的是退路,为何一定要在这里打?为何一定要打?!”
“不能避一避,躲一躲,耗一耗吗?不能去河间,去燕京吗?”
“其实能有什么道理呢?无外乎就是靖康以来的血汗深仇,宋人不会放过俺们罢了!真定之后是河间,河间之后是燕京,燕京之后是辽阳,辽阳之后是黄龙府,你们以为直捣黄龙是虚话吗?对面的赵宋官家何时说过虚话?!他们必然会一路追到白山黑水的!”
“所以,金国虽大,却早已经没有了退路!而今日一旦退却,一旦避战,便再无法收拾了!”
话到最后,兀术几乎算是仰天嘶吼了,金军诸将也都彻底无声。
“速速归营,准备出兵布阵!”拔离速不失时机,咬牙下令。
“这个时候,本不该在废话,但朕心知肚明,有些道理,所有人都应该心知肚明的,可实际上,你不说出来,还是会有人稀里糊涂不清楚,或者装作不清楚。”获鹿县大堂前,牛毛细雨中,赵玖居然回忆起了当年往事。“诸卿,朕当年淮上颍口见张俊张伯英,对他说,朕若无他,早就是金兵饵料,他若无朕,也不过是路边败犬,朕与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今日相隔十载,其实没有本质不同,只不过御营更大了,兵更多了,将更广了而已,但咱们还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朕无诸卿,纵有万般志气,不过一栈上鱼肉,诸卿无朕,纵然豪杰天生,也不过是田野狼獾……希望咱们君臣,能真真共成一番大业,不服十年辛苦!”
言至此处,满院寂静之中,随着已经被打湿衣袖的赵官家一挥手,内侍省押班邵成章居然从后面堂中亲手端来一案板,板上一壶《蓝桥风月》,却又只有一个空杯。
“这酒不是给你们的。”
赵玖从邵成章那里接过了壶杯,就在座中自斟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方才出言。“是朕自用的,因为从现在开始,朕便已经是闲人一个了……十年之功,能有几分成效显现,已经不在朕了,而在诸卿!朕今日当持此酒,观诸卿定国家兴衰!发兵吧!”
韩世忠以下,即刻轰然应声,继而各自散去。
就这样,天色将明,依然是那种完全可以无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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