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相公闻得此言,自然也是各自感慨。
“如此说来,聚歼此部岂不是成了泡影露珠?”汪伯彦汪相公据说最近跟几个被撵出庙的和尚交流了许多,言语中不自觉的便有了禅意,此时闻言连连跺脚,好像有多大损失一般。“武关空虚,此人完全可以自彼处轻易折返关中与完颜娄室汇合。”
“不打就不打了吧。”许景衡许相公倒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不打也好,任他走了便是……遍地狼藉,正该收拾。”
“也罢!”近来精神不错的吕好问,也就是行在实际的首相了,稍作思索也是连连点头。“其实这样也好。”
赵玖张口欲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因为就眼下这几个相公的姿态,真等到完颜银术可突袭来到城下,岂不是真要慌乱到弃城而走?
一念至此,赵官家本能又去看几个年轻近臣。
但是,这些人此时的表现也有些让人失望,张浚只顾去看刘子羽,俨然一知半解之下忧心忡忡却又着实不懂形势,所以只想着得到一个准信和提醒;而小林学士此时也殊无之前昂然请战的模样,甚至也没有往日城府深沉的姿态,一番话说出来后,这个知道内情的玉堂学士便又有些恍惚游离之态,让人望之生疑……
当然了,考虑到人家一个学士连夜骑马往来报信,也不好强求什么,倒是眼下最值得优容的一位了。
然后再去看刘子羽,很显然,这个从小长在军营中,几乎经历了整个金辽战事的年轻官员,也明显对眼下这些人有些失望……哪怕他之前刚刚提醒过赵玖,身为官家,真正想在军事上发挥作用,最好的方式就是约束住某些人不要干涉军事。
眼见着众人无话,赵玖便要屏退这些人,就此糊弄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位被赵官家忽略掉的人却忽然开口:“官家,臣冒昧请言,武关既已空置,那完颜银术可有了从容退却道路,却为何要轻易西走?若臣是银术可,自然可以破了邓州,掠了南阳再走!甚至回身借着骑兵之利寻得一战,能胜则胜,不能胜再走也不迟吧?反正,我们也追不上。”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到是御营都统制王渊,也是各自沉默……很显然,这里大部分人对王渊政治上不信任,可在军事上对此人还是有些信任的。
而片刻之后,吕好问面沉如水,张口欲言,却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转而一怔:“银术可是谁,不是尼楚赫吗?”
赵官家跟刘子羽对视一眼,心中暗叫不妙。
“好教吕相公知道,下官这几日收拢蔡州各处义军告身文书,却是顺势问清楚了一些事情……”王渊赶紧回报。“那尼楚赫乃是口音讹传,来人正是生擒了辽国天祚帝、奚王霞末,并参与太原一战的的金国宗室大将银术可!而下官今日思索,要不要整理出一个金人正经的译名册子,以正视听呢!”
吕好问登时一惊。
“管他金术可、银术可!”赵官家忽然出言。“我军自有数万之众屯于前方,难道还怕了他吗?至于邓州南阳那里,却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反正朕已经派出班直,去告诉韩世忠与王德此事了,他们身为宿将,自有判断。”
“官家如此妥当安排,倒是臣多想了。”王渊听得不妙,赶紧俯首以对。
“不错,你安心做你的翻译册子便是一个功劳!”赵官家愈发没好气起来。
“是该早些告知韩世忠与王德。”就在这时,一旁许久没开口,但有过跟金军贵人直接交流的宇文虚中忽然出口。“因为完颜银术可此人非比寻常,他善用骑兵,常有意外之举……辽国天祚帝、奚王霞末,有人说是完颜娄室擒获的,这固然没错,可实际上,自金人起兵以来,银术可常为娄室下属、副将,二人经常搭配作战,所以细细究来,天祚帝与霞末其实皆是被银术可奔袭所擒,其人也堪称名将。至于太原一战,此人更是随娄室尽坏西军主力二十万,其部也堪称战力不俗。故臣以为,按照此人过往经历,既然已经没了后顾之忧,说不得根本不会去看邓州,反而会轻骑往蔡州来窥行在虚实也说不定!还请官家早做防备!”
其余几位相公还有张浚,都各自一慌。
见此形状,盘腿坐在那里的赵玖微微一叹,却是反过来正色相询:“宇文相公,你只知道银术可活捉了天祚帝与奚王霞末,也知道银术可太原一战功劳极大,那你知道他是怎么活捉那二人的吗?又是怎么打的太原一战?”
“臣……”
“朕这半年来深感军事艰辛,所以常常与士卒共餐交谈,却是知道了不少东西。”赵玖缓缓言道。“天祚帝与霞末如出一辙,皆是闻得银术可引轻兵奔袭而来,便孤身而走,而且是一个弃城、一个弃军而逃,结果都被银术可事先派出的绕后小股精锐轻松擒拿。至于太原之战,却是往援兵马被身后中枢逼迫,分多路向前,却又互不统属、且前后进度不一,所以被他与完颜娄室从容绕着太原城一一拔除……你听明白了吗?”
宇文虚中低头不语,显然是听明白了,但其他几位相公却也显然是没听明白。
“官家,还是速速发金牌召韩世忠、王德归城下妥当一些。”等官家一住嘴,吕好问便恳切相对。
“或许可往南面光州稍作躲避。”许景衡也紧张万分。
见此情形,赵官家实在是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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