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天音阁中,气氛却甚是诡异。
这天音阁是秦公为女儿弄玉专门修造的一座精致宫殿,本是只供弄玉把玩乐器,弄箫舞笛之处,因此取名天音阁。
后来每逢家宴,秦公均将后宫嫔妃聚在这天音阁中举办家宴。此次秦国北平十六部落联合作乱,大军凯旋,秦公亦是高兴,于前日大宴群臣后,这一日设下家宴只是请了儿女妃嫔。
秦公此时在天音阁大厅主位上正襟危坐,脸上阴晴不定,独自想着心事。天音阁大厅侧位围坐了数十名妃嫔,那座位按地位主次依次排列,正夫人穆姬坐在秦公左侧,其他妃嫔依次坐得端正,不敢移动分毫。
膳房的內宰不断往天音阁送来美酒佳肴,但见那嫔妃个个桌前珍馐百味层叠摆放毫无空隙,可没有秦公发话,谁都不敢动筷。
秦公身旁两个侧位此时空置着,一个是黑水,一个是公子罃。
秦公在开宴之前还是脸上挂笑,兴致高昂,可现在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实是气怒异常。
公子瑩以大军还未安顿,营中军务繁忙为由,未来参加宴席那也就罢了,可那內宰去请黑水,却也是一两个时辰,不见结果。秦公心中两个分量最沉的人没有到,他哪里有吃饭的心情。
穆姬是秦公正夫人,公子瑩之母,又是晋国晋公之女。当年晋公为了促成秦晋之好,将穆姬嫁入秦国。可近年秦公宠爱黑水,竟是将一众妃嫔冷落,连穆姬都爱理不理。
穆姬见气氛尴尬,觉得有机可乘,对身旁秦公说道:“君上,你看这人也到齐了,膳房的菜肴也预备妥当,瑩儿军中却是繁忙,我看天色不早了,何不开席了以后再慢慢等也不迟。”
秦公正待没有发火的由头,闻言怒道:“你哪只眼睛看到人来齐了?这两个夫人就来了一个,哪里有家宴的样子?”
穆姬听秦公果然是在等黑水,心中虽然恼怒,但见他发怒,也不敢再言。厅下一众妃嫔见连正夫人都碰了一鼻子灰,哪还敢有人多言,只是噤声不语,低头摆弄着什么。
这时內宰悄悄的进来,表情古怪,在秦公身边禀道:“娘娘自太庙出来后,又去了政事厅仪事,老奴实在是请之不动。君上,…”
秦公不等他说完,哼了一声,怒道:“一点小事都办不妥当,要你来何用!”
那內宰经历几次惊魂,早已将汗水流尽,现在冷气直冒,连汗都出不了一滴,大气不敢出一口。
穆姬又找了间隙说道:“君上不要生气,莫要气坏了身子。想是妹妹又是遇到了什么犯难的政事,她身子骨本就单薄,又是大病初愈,君上心疼于她,不要让她过于操劳才是。”
这黑水不但在后宫得宠,而且干预朝政,穆姬岂能不恨她。可连朝中大臣都拿她没法,穆姬知道扳她不倒,此时说得委婉,却想在潜移默化中让秦公收掉黑水手上的权利。
秦公却不理她,怒道:“散席!带我去政事厅。”说完丢掉这一众妃嫔起身就走,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这宴席莫名其妙的就不欢而散了。
內宰赶紧在前带路,秦公行色匆匆的迈出天音阁。
穆姬赶紧起身恭送秦公,只是那目光中一阵幽怨之色闪过,看着秦公远去的身影,她目光呆滞,微微一叹。
白山前脚一走,黑水又将一众扈从遣走,独自坐于政事厅主座上,等着另一个人的到来。
黑水要等的是秦公,秦公在天音阁中摆下盛宴等着黑水前去,可此时黑水却反在政事厅等秦公前来,因为她知道秦公会来,一定会来。
“秦公驾到!”
伴着政事堂外一內宰尖尖的嗓音响起,政事堂门口急匆匆行来一人,那人黑纹蟒袍裹身,身长八尺,龙颜甚伟,正是秦公。
秦公迈入政事厅中,黑水看了他一眼,又撇了开去,也不行礼。秦公却不以为意,急忙上前扶住黑水肩头,柔声道:“水儿,怎么回到家中,也不休息休息,累坏了身子怎生是好。”黑水忍不答话,背过身躯。
秦公脸带殷情的笑容,又迎到她身前,说道:“水儿,你…”,秦公见她仍不搭理自己,不禁愕然,沉默半晌,又释然笑了,“水儿,这几日天色渐寒,你又穿得如此单薄,看你脸色苍白,想是又有些着凉,寡人在天音阁为你准备了些汤煲,本想为你滋补滋补…”
黑水板着脸仍不理会。
秦公见黑水仍不理会,不免尴尬,转头对那跪在地上的內宰怒道:“你这个废物,我早就命你引水儿来天音阁,你又不是不知水儿大病初愈,不能乱了作息,要是水儿有何三长两短,我拿你是问!”
那內宰浑身哆嗦,跪在堂间汗如雨下,哪里敢有半句辩驳,只是口中称是。
秦公怒道:“还不快去吩咐膳房,将水儿的膳食送到政事厅来,再有任何闪失,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那內宰连磕两个头,说道:“老奴办事不力!请君上和娘娘责罚。”
“滚!”
內宰连忙站起,转身往膳房疾奔而去。
黑水见火候已足,这才脸现倦容道:“确是军情紧急,我才临时起意改了行程,又关这些下人何事。你现在才想起我来,我为了你的大事尽心竭力,现在才来说些风凉话。”
秦公两只大手扶住黑水双肩,柔声又道:“我知我水儿最是能干,替我分担了好多难事。虽然国事为重,水儿你亦要保重你的身子,不能太过操劳。”
黑水这才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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