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在车上时,我才见好端端的白丝帕子,已被他攥的变了形,丝线抽离。我心中有气,自觉这帕子再也无用,掀开车帘,将帕子掷出去。
转头又心生悔意,可马车疾驰,专程掉头去取一趟也不划算,我将身子往后一倾,不再理会。
长命不想回驿站府,我晓得她是怕碰到汤十一。如今汤十一正满平城找她,我苦笑一声,最先发现长命不见的,竟是一向厌烦长命的汤十一。
而我昨夜,只记得长命倚在廊坊栏杆上,一直盯着门口打量。
如今想来,长命是在等汤十一回来,一起去钓东星斑,等不来汤十一,才自己一人去钓鱼。
她……深夜独身一人去城东,说到底是憋着一口气罢。
可这一口气……她便被丧了神智的村民轮番……凌辱。我心中一恸,泪水止不住的泄下。
我将长命安置在栈中,又派遣羽林卫买来药材和医具,让小二备下热水,俯身轻唤长命:“我替你治一治,好不好?”
长命身体颤动,本能的抗拒。
我叹口气,这事情,逼不得她。
“长命,我是大夫,和他们不一样,这一身的伤若是不治,好的就慢,等我治好了你,咱们再回去。”
“我说过,要带你去大瑶,你可不能半途就心生悔意。”
“汤兄,他早晨便发现你不见了,我……愚钝,没有发现你不见了,我……”
我说道汤十一时,长命的身体明显震了一下。
长命卷翘的睫毛闪动,睁眼望向我,那双眼睛里,回了一些神。
长命缓缓扯住我的袖子,开口道:“国师,我这一生,好苦。”
我眼里蓄满泪水,堆积在眼眶上快要溢出。
“我吃了十七年的汤药,可真苦。爹爹说吃点心对我的病不好,所以我从未碰过,早知道有今天,我就多吃一些点心,把汤药都砸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她,只能默在一旁听她说。
长命扯了扯我的袖子道:“听说,我这样子的人,当被浸猪笼是不是?我虽知道我嫁不了心仪的夫君……因为我的姻亲,也是由君上和我父亲摆布的。如今,我什么夫君也嫁不了吧?”
长命轻声笑:“也好。”
我摸着长命的脑袋,她能多说些话也是好的。
长命接着道:“可我还不想死。”
我叹口气道:“不想死就好好活着,让我替你医治。”
长命干涸失神的眼睛又闭上,像是下了很大力气对我道:“国师,他们原先待我不错。是我……脾气不好,我骂他们蠢。有钱买绫罗,却不留米……他们,本来还煮了米粥给我喝……”
我擦掉长命眼角溢出的泪水,道:“错就是错,恶就是恶,你不必为他们开脱。”
长命抖着声音道:“我怕国师……怪君上……”
说完君上这两个字,长命再也忍不住,情绪倾泻而出,大声哭喊嘶吼,像极了被背叛的小兽。
她,竟然还为帝君着想。
甄富贵说,我出事时长命带着羽林卫去首相府要人,还被首相拘禁了起来。
我还记起出发时,白雪皑皑,一团火红灿笑着跳下马车,甩动长鞭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噼啪声。
“我保护你啊!”
长命她说要保护我。
这才不过几日,却已经物是人非。
我拉回思绪低声抽噎,轻轻拍着长命的背安抚她。
我吁口气,对长命道:“我答应你,不怪他。”
长命奔溃的情绪渐渐平复,也答应让我医治。我虽做好了心里准备,可看到溃烂红肿的下身时,还是倒抽一口凉气,说到底,在我心里她还是个孩子。
娇蛮,任性,但不失良善。
涂好伤药后我轻轻将被角揶一揶,一开始我碰到长命时她本能的抗拒,每一寸肌肤都在抖动,到后面应是对我信任,也渐渐睡着了。
我让羽林卫和暗卫保护好长命,接着走出客栈,去做我应当做的事。
我是青州国师,我不能意气用事。
孩子再坏,也应当循循善诱,好生教导。
哪怕我真的很想将这些孩子剁成肉糜。
我笑盈盈到了都尉府,邯霖,帝君都在,还多了两个人。
我大惊,道:“盛太医?还有……公孙喜?!”
公孙喜朝我一甩拂子,笑道:“回国师大人,君上先前知道您要一同去大瑶后,便派遣奴才去帝城将盛太医召来随行。”
我面上顿时一红,盛太医朝我点点头。
盛太医是我从柒州带来的,专司我一人,这事朝堂上下众人皆知。帝君是怕我……路上生病?
我又暗自啐一口,好你个天佑王,说什么怕玄一出事让我前去一救,怕早就与帝君串通好了等着我往坑里跳。
我局促的看向帝君:“君上不是说……公孙喜去了边关?”
帝君难得笑了:“若本君说的话,你句句当真,本君也就不用胀满肚子气。”
确实,是我错怪他。
邯霖不解其中缘由,但见我与帝君之间的气氛缓和不少,于是道:“君上,大人,不如我们来商议如何解城东之患?”
帝君蹙眉道:“为今之计,只有暂时封锁,再设药堂粥铺,安抚人心。”
我翘着二郎腿嘲弄道:“君上要留个仁德的名声是罢?城东饥寒,食不果腹,后帝君亲临,抚恤百姓,分发粥食,得以活命。”
“再将罪责一律推到都尉头上,既得人心,又能除了公孙首相留下的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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