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子昕是被疼醒的。
她睁开眼,只觉得半边脸颊都是木涨涨地疼,偏又不能拿手去碰,稍一动作就是一阵抽痛传来。
周围光线很暗,唯有打西边儿斜射进一束昏黄地日光来,看样子大约是酉时了。多亏那一扇小小方方地破窗户,屋中勉强尚还能视物。
路子昕艰难地转动颈脖四下打量,又是一阵狠疼。
“嘶”,她吸口气,唯有忍着。
脚下是凹凸不平的泥巴地,南边儿的墙这里还堆着不少散乱的柴火,此时她正被捆了手脚扔在这柴堆里头。
正前方是一扇木门,歪歪斜斜的将要倾倒一般,门边放了草筐木犁等物,就那么随便扔着,其他的便有些瞧不清楚了。
大概是哪户农家置放杂物的屋子吧?她想。
只是但凡动作大些,必会将身下和周围这些干透的树枝压的“噼里啪啦”一阵声响出来。
果然,她只是轻微挪了一下发麻刺痛的腿,立时有人“砰”一声推开木门进来。
虽已是傍晚,久处黑暗中的路子昕猛地见到门口照进来的大片日光,还有些不适应。
她偏过头,紧闭着眼睛,缩在那里动也不敢动一下。
“醒的还挺快,装什么装!”来人看了她一眼,转身关上门出去了。
“醒了,还死不了,大哥放心,弟弟保准儿不动的。”
路子昕听到屋外有人说话,好像是刚刚进来的那个人。
“唔,把人给我看好了,回头爷儿少不了你的好处。”有另外一个人对他说道,而后似乎听见有人脚步声离去的动静。
她觉得声音很熟悉,努力回想了半日,记起正是绑她的那伙歹徒领头之人的声音。
那时候大约是申时,她竟昏睡了整整一个时辰麽?
青檀和绿香肯定发现自己不见了,吓也将要被吓死了吧!
听见屋外二人的对话,她提着的心放下去一半,此时竟还有心思担心两个丫鬟,反而对如今的处境也不甚害怕了。
至少路子昕知道,自己在这伙人手中不会有性命危险。
路子昕怕的,是被外人知晓她被歹人所虏,那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唯有一死以证清白!
青檀心细,肯定不会大喊大叫嚷嚷出去,定然是私下找几个靠谱的下人悄悄来寻,可这也正是她所担心的。
这伙人显然不是一群乌合之众,只怕是常做这种勾当的,青檀他们如何敌得过?
娘亲肯定不会因为路家声名就不管她,最后少不得还是要惊动官府。
被救,清白全无;救不出去,亦不知这伙人准备如何处置她。
想起当时那彪形大汉的话,说是什么娘儿们没骗他,她不知道有谁会如此憎恨自己,不惜找人害她?
路子昕想不到是谁,而此时的秋锦却笑的正欢,眼泪都快溢了出来。
“哈哈哈,真真儿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她路子昕也有今天!”
秋锦仰着头,笑的花枝乱颤,斜靠在一个男人身上,殷红的嘴唇开合道。
这人,正是绑了路子昕的领头大汉。
只见他捏了怀中人儿的酥、胸一把,笑的淫、荡,“小美人儿这话说的爷可就不爱听了,分明是爷不想饶过谁谁就要倒霉,和他老天爷有什么干系?”
说罢将秋锦狠狠一番揉捏,直让她一阵嗯啊之声不绝。
“啊,嗯是锦儿说错了话,八爷果真英勇不凡,叫锦儿好生快活。”
八爷听了这话,顿时雄风大振,二人自然又是被翻红浪,一番颠鸾倒凤不提。
只话说秋锦又如何会勾搭上此人?
原来他们二人这段露水姻缘,还需从齐琛病倒那一日说起方可。
当时秋锦被齐继如一顿狠打后就要发卖出去,连带着宋氏都被家中新进门的妾室吹了枕边风,说她管家不严,迟早会坏了大事。
这个妾室是大皇子着人送的,自然知道些内幕。
齐继如本就是下决心要杀鸡儆猴整肃一番,也对宋氏有些不满在里头,因此对她很没有好脸色,夜间还去了那妾室屋中。
如此,宋氏哪里还敢为秋锦求情?只不过答应她会好生照顾何婆子,而后拂了秋锦抓着她裙角的手,背过身走了。
“三少……”
秋锦又哭喊着齐琛的名字,宋氏见了,连忙使个眼色给婆子,将她的嘴一把堵了。
她儿子,是万万不能被这丫鬟害了的!
也是秋锦时运不济,齐琛当时正是伤心虚弱的时候,又因了替桐雨那番折腾,气力不济晕死过去。否则依着他的和软性子,便是挨了齐继如责罚也定然会护她一护。
由此,便有齐家壮实的婆子将秋锦捆了,等人牙子一到,便扔了出去,生死不管。
可合该她命不该绝,在人牙子那破牛车上呜呜咽咽挣扎的秋锦,到底身形姿色还在,本是打算卖到哪个院子里头的,却被路过的保七爷一眼瞧中。
这保七爷何许人也?乃是京城三教九流里的地头蛇。
往日里不知做了多少坑蒙拐骗敲诈勒索的勾当,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他就是其中一个横人。
且又是个出了名的浪荡人儿,没少在那些院儿里摘花弄月的,走哪儿人都称他一声“七爷”,便也自以为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了。
这日他正提了裤子从相好的床上爬起来,因有人请他喝酒,便从齐家那条街上走了一遭。
这么赶巧,可不碰上了正要被拉去发卖的秋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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