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南部,廧咎如山谷。
重重叠叠的营帐遍布在山林之中,将廧咎如山谷的出口团团包围,从这片营帐的规模来看,居住在其中的军队至少在五千以上。
一场战斗刚刚结束,众多士兵正在缓缓返回营帐之中,从他们的衣着和打扮上就能够看得出来,这是一支赤狄的军队。
山谷的谷口处立着一片简单木头所组成的木桩栅栏,栅栏外横七竖八的倒着众多尸体,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之中蔓延着,夏日的高温让尸臭味已经开始飘散,闻起来令人作呕。
兰多站在栅栏后的一栋小小竹楼上,神情复杂的看着这一幕,口中喃喃自语。
“已经第十九天了……究竟何时才能结束?”
一阵脚步声传来,兰多回身一看,发现原来是自己的二叔暇蛟。
暇蛟的脸上和身上都带着伤口和鲜血,皮甲上还有好几处缺口,显然刚刚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战斗。
暇蛟问道:“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兰多笑了笑,举起了被牢牢包扎的左手手臂:“有些疼痛,但应该没有大碍,还好有人参在。”
暇蛟哼了一声,道:“这一次留吁人当上了北边赤狄的盟主,是铁了心要用我们廧咎如这个‘叛徒’来立威了。再这样下去的话,怕是坚持不了几天了。”
兰多点了点头,道:“走,我们去见父亲吧。父亲那边还在等候着我们的禀报呢。”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竹楼,朝着不远处的廧咎如议事堂走去。
由于战争的原因,原本十分热闹的廧咎如山谷此刻显得冷冷清清,只有一些手持兵器的廧咎如士兵们在四处放哨巡逻,见到这一对叔侄之后也纷纷致意。
突然,一阵喝骂声和孩童的哭泣声从两人经过的一栋竹楼之中传出来,暇蛟看了一眼竹楼之后收回目光正准备继续直行,但却发现身边的兰多已经走了进去。
暇蛟眉头皱了一声,心中暗自嘀咕:“多管闲事!”但还是跟了进去。
走进竹楼,暇蛟一眼就看清楚了整个情况。一名廧咎如妇人脸色铁青的站着,一男一女两名孩童正坐在地上哭泣,两名老人面容悲戚的站在一旁,整个气氛十分压抑。
走在前面的兰多向前两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更加和蔼一些:“发生了什么事情?”
年纪更大一些的小女孩显然认得兰多,十分委屈的站了起来,带着哭音对着兰多说道:“兰多大哥哥,我想爹爹了。妈妈说爹爹走了,呜呜呜……”
兰多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然后慢慢的蹲了下来,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用十分和缓的声音说道:“好孩子,你爹爹只是去了别的地方,等你长大了之后就会回来的。”
站在后面的暇蛟目光移动,落在了大堂中央的那张桌案上,上面摆着一块白净的头骨,骨头上撒着一种廧咎如人取名为“唤灵草”的野草烧尽之后的灰烬。
这是廧咎如的士兵在战死之后所进行的仪式,寓意是呼唤死去的魂灵回归自己的头骨之中,保佑自己的亲人能够继续生存下去。
片刻之后,暇蛟和兰多一起走出了这栋小楼之中。
兰多脸色有些沉重,低声道:“她的父亲昨天战死了,死得很英勇,是一名真正的勇士。”
暇蛟冷冷的说道:“像他那样死去的战士这几天至少有五百人。”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而是一路来到了议事堂。
在这里,廧咎如的族长兰暨蓟已经在等待着他们。
兰暨蓟的脸色看上去颇为憔悴,示意两人就座之后道:“今天的战争情况如何了?”
兰多道:“敌人已经被打退了,父亲。”
暇蛟道:“留吁这一次整整派了超过五千兵马前来,他们的数量是我们的好几倍,若是再这样被包围下去的话,我们迟早会守不住的。”
兰暨蓟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你们两个做好准备,子夜时分开始带着妇孺撤退吧。”
这个命令让兰多和暇蛟同时一惊,兰多显得难以置信,而暇蛟的脸色仔细一看……似乎有些窃喜。
兰多道:“父亲这是为何,我们不是已经派人去邯郸氏求援了吗?”
兰暨蓟叹了一口气,道:“派去邯郸氏求援的人刚刚已经回来了,邯郸氏确实派出了援军,但是在中牟城那边被先氏的人拦住了。”
兰多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邯郸氏已经是廧咎如唯一能够指望得上的援兵了,现在没有了来自于邯郸氏的援兵,廧咎如应该怎么办?
兰多想了想,道:“派去魏邑那边寻找弟弟妹妹和魏相的信使还没有回信吗?”
兰暨蓟摇头道:“目前还没有任何回信。”
暇蛟哼了一声,道:“兄长,我当初就说过不应该和那个魏相合作,现在你总该相信了吧?这些晋国人就是如此的卑鄙无耻,只顾着自己的利益,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
兰暨蓟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只要邯郸那边的兵器能够运过来的话,我们这一战也并非没有胜利的机会,只可惜先氏……先氏毕竟是卿族,邯郸氏并不敢直接和他们对抗。”
暇蛟冷冷的说道:“魏相就是一个骗子,兄长以后见到他的时候一定要杀了他!”
兰暨蓟沉默片刻,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你们……”
一阵喧哗声突然响起,让兰暨蓟有些吃惊的打断了自己的话。
暇蛟十分不高兴的转头朝着外面喝道:“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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