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这顿折腾,也快十二点了。我姥爷进屋看一家人杵着没睡觉,愣了:“都干啥呢?”回头看见郭天贺,“老郭,这么晚你咋来了?”
郭天贺没多解释:“我来看看大光!行了老宗,你们睡吧,我先走了。”
我姥爷却把郭天贺拦住了,疲惫却凝重的说:“老郭,我还想明早儿去派出所找你呢。正好你在这,咱们厂子出事了,你得帮我想法子查查。”
郭天贺拿出一盒大生产牌香烟,递给我姥爷一颗,自己叼上了一颗:“出啥事了?”
我姥爷接过烟,点燃后狠狠抽了一口,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唉!已经两天了,一到换班的时候门口就不知道让谁给贴上大字报。也没人看见是谁贴的,撕了又被重新粘上。贴大字报那人也厉害,非得赶在全厂职工交接班的档口儿。呼呼啦啦一过,是个人就能看得着。”
郭天贺觉得挺不可思议:“都啥年月了还有人贴大字报?”
我姥爷无奈的点点头:“谁说不是呢?这影响也太不好了。抓不着人,愁死我了。”
郭天贺问:“写的啥内容啊?”
我姥爷犹豫了一下,没直接回答:“行了,明天你要是有空去厂里看看,看着你就知道了。”
郭天贺也没追问:“行,明早我下了夜班就来找你。咱俩一起去。”
两人商量完,郭天贺走了。我姥爷心烦意乱,也没问刚才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嚷嚷着让大家伙快点去睡觉。
正如郭天贺所说,那段时间的确不太平,虽然一家人都已经进了被窝,怪事却没有消停。
我记事很早,但毕竟是小孩,记性再好也不可能记得那么有头有尾。好多事都是老人们一提醒,我能有个大概印象。
而发生在我姥爷催促大家回屋以后的这件事,大人们当时并没有一直在我身边,所以,我只能凭着不是特别完整的记忆片段简单回顾一下。
我姥家有两间半房,最里面那间就是我之前说的日房。
别说这日本鬼子人品不咋地,可建房子的水平还真挺地道。小屋十五六平米左右,冬暖夏凉,地面还有地板。而且从来不闹蟑螂老鼠之类的东西。我两个舅舅和高中刚毕业的老姨,一人守着一个屋角住在里间屋。
外面是后来搭出来的房子,里面有铺火炕,我姥儿和我姥爷平时住着。要是我爸我妈带着我来了,就让给我们三口,老两口则暂时挪到这两间大房夹角处垒出来的半间小屋里。小屋不大,比一张双人床大不了多少,所以我叫它半间房。里面只摆了一张小双人床和一些杂物,不管春夏秋冬,都霉气十足。
外面这一间半和里面的日本房根本没得比,耗子上炕蚰蜒爬墙是家常便饭。
我们一家三口人关了灯躺下准备睡觉,没过五分钟,炕头就响起了“吱呜吱呜”的动静。经过一晚上惊吓,我妈的精神异常紧张,听到这个声音顿时睡意全无:“老陈,老陈。你听,什么动静?”
我爸都快睡着了,迷迷糊糊没太当回事:“闹耗子呢吧?”
我妈警惕的说:“我听着咋不像呢?”
我爸随意安慰两句:“别一惊一炸了,明天还上班呢,快睡吧。”
我妈还想再说点啥的时候,突然听见睡在最里面的我撕心裂肺的发出了一声尖叫。这声尖叫气贯长虹,划破了整条巷子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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