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华这下听清了,怒火一下子就冲了出来:“陈宝亮,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爹才死了。”
陈宝亮闻言,索性把拖拉机调转回头开了过来:“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说话呢?这事我能骗你咋地?不信我拉你回去看看。”
陈光华当然不信,把行礼往拖拉机斗子上一扔。长腿一撩就跳了上去:“你要是骗我,可别怪我不认你是长辈。”
不能怪陈光华生气,任谁冒然听了这话都得生气。
陈光华的父亲年纪虽然很大,但身体一向很好。没病没灾的,怎么会突然就去世了。
陈宝亮加油门挂挡:“你叔要是骗你,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拖拉机在轰鸣中沿着坎坷不平的土路向陈家村进发。车斗子上的陈光华心里也随着那颠簸的车斗子忐忑起来。
x县地处华北平原南部,境内矿产丰富。日伪时期就有rb鬼子在乡上开煤窑。解放后,那座煤窑就收归国有。陈光华的父亲原来是这座煤窑的技术工。
据说,父亲家以前是大地主。要不是父亲懂技术,煤窑上的活的轮不到他干得。毕竟那个年代,能当工人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但父亲并没有因为当了工人就多被人崇敬。一直到四十岁上,都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他。
后来,某一天。父亲下班途中捡到了母亲。
那时候,母亲大概只有二十来岁。因为遭人**而精神失常。
父亲打听了很久才找到母亲的娘家,想要把母亲送回去。但是,母亲的父母、兄嫂,嫌弃这个女儿丢人,不让她进门。当时闹起来,惊动了她们村的支书。最后,由他们村的支书拍板,让父亲把母亲娶回家去。
不管当时父亲是不是出自内心的愿意。他被母亲村里的人押着,去乡里和母亲扯了结婚证。用他那辆破旧的飞鸽自行车,又把疯魔的母亲驮了回来。
这些都是陈光华从村里的三姑六婆拉闲话中听说的。她们拉这些闲话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要背着陈光华。陈光华听多了,也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直到现在,他都不觉得父母的过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父亲和母亲结婚后好几年没有孩子。后来母亲精神好了一些,才有了陈光华。那时候,父亲的年纪已经很大了。陈光华记事起,父亲就已经退休了。每个月骑着他的破飞鸽自行车,去煤矿领回百十来块钱微薄的退休金。
其余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家务农。照顾母亲和年幼的他。
而陈光华也从来没见过那些妇人口中魔障的母亲是什么样子。从他记事,母亲就是干净整洁的一个农村妇女样子。和隔壁小伙伴的母亲没什么不同。
家里虽然不富裕,但是并不影响陈光华像所有拥有父母疼爱的孩子那样,快乐的长大。他甚至在小伙伴中还有一二分骄傲。因为,和同龄的小伙伴相比。他的父亲是知道世界上神奇事情最多的人。
比如天上的星座,比如月球,又或者秦皇汉武,诸子百家。父亲总能信手拈来,讲得绘声绘色。幼年的陈光华最喜欢依偎在父亲身边,听他讲那些闻所未闻的新奇故事。
还没上学的时候,他就已经会写很多字。能自己扒着墙上糊的旧报纸,找故事看。
在他的童年记忆里。他的伙伴不多,但他的世界却是非常快乐而充实的。为他撑起这片快乐天空的,正是年迈的父亲和传说中有精神病的母亲。
陈光华蹲在拖拉机的斗子里,越离村子近,心里越慌张的厉害。他不能想象父亲要是真的有个万一。他和母亲以后怎么办。
拖拉机在离陈光华家不远的路口停下。陈光华问道:“咋不走了?”他心里很害怕,有些不敢下车,一个人走回去。
陈宝亮道:“就几步路,你自己不能走回去?”
陈光华跳下车,几步站在拖拉机前面:“不行,你得和我一起去。”
陈宝亮不乐意了:“我好心给你报信,自己的事不办把你拉回来。你小子不知道好赖是不是?”说着从拖拉机上下来。把陈光华的东西从车斗子里拿出来扔到他脚边:“你爱信不信。我反正仁至义尽了。”说完开着拖拉机往后退了退,打转方向盘,一路‘突突突’走了。
陈光华望着渐行渐远的拖拉机烟囱里冒得黑烟,俯身捡起自己的东西。慢慢磨蹭着往家的方向走。
远远的有人看见他,叫道:“光华啊,你咋才回来。快去看看你娘吧。”
陈光华看着自家篱笆门前聚拢着的人群,霎时间觉得当头一声霹雳。魂魄都好像出窍了一般。那些人围过来,面上神情各异,嘴巴不停的动着,而他却什么也听不见。
“不可能,这怎么能是真的呢?他们一定是在骗人。”就像小时候合起伙来说他是‘野种’一样……
脸上忽然传来火辣辣的疼痛。陈光华这才回过神来。半边耳朵嗡嗡只响。眼前的人和嘈杂的声音却忽然真实起来。他无暇顾及是谁刚刚打了他一耳光,扔下行礼就冲进了自己家的院子。
“爹,娘……”
母亲眼睛通红,在院子里挣扎嚎叫,身强力壮的妇女几乎按不住她。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娘。”陈光华冲过去,奋力把那几个妇女推开,摇晃着母亲的肩膀:“娘,你咋了?你这是咋了?”
母亲手脚并用踢打着陈光华,除了发出‘啊,啊’的嚎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把她绑起来。”不知道谁的声音。立刻有几个男人拿了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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