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黑压压的云就要贴到地面上了,这雨仿佛用手一碰就能立马掉到地上,而面前的这条黑蛇也正竖着血红的鸡冠子,吐着瘆人的信子,马上就要向小静扑过去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也奇了怪了,随着姥姥的推门声,随着太姥姥拐棍敲地的声音越来越近,这黑蛇竟然有些焦躁起来,然后趴下身子,像是要找地方逃跑一样。
它围着大槐树转着圈子,寻找着能钻的地方,就在这时,太姥姥也已经从门外进来,只见她稍一定神,然后吩咐姥姥在院子的大门口和屋子的门口升起两柱香,姥姥一向麻利,很快,悠悠两缕香就燃了起来,香头在阴沉的天空下,闪着夺目的红光,从没看过如此漂亮的香头,让我感觉心头有一种暖暖的感觉,紧接着,鼻子里就被一种奇香所占据,那是一种我从没闻到过的味道,现在想起来,并不像任何一种香的味道,但却是沁人心脾,余香绕梁。
说来也怪,自打姥姥点燃这两柱香,那黑蛇也渐渐地安静下来,直直地趴在树根下,一动不动了。眼看太姥姥就能收服这黑蛇了,让我们想不到的是,二子爹却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不敢想象的动作,他竟然像一个大姑娘一样,扭着他的粗腰,快速地踢灭了那两柱香,这让全院的人都大吃一惊。
而随着两柱香被踢灭,那树根下的黑蛇,也像大梦初醒一样,完全没有了刚才老实的样子,恶狠狠地直扑小静,眼看那两颗闪着凶光的蛇牙就要咬上小静了,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光一闪,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半空中跃起的黑蛇被太姥姥用脚踢起的砍刀拦腰砍断,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黑蛇断了的前半截身子再次腾空而起,仍然是扑向已经吓傻的小静。
太姥姥的腿受过伤,可是这一次,我可知道她老人家的身手了,她竟然在门口处平移而至,而我仿佛看到她的双脚一直是在腾空的,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先一步将那半截蛇再次拦下,随即,也不知道按的哪个开关,那先前的拐棍前端竟探出了一个尖利的刀头,一下就把蛇头钉在了地上。
说的时间慢,可这一连串的动作,在当时来看也就是几秒的事。我正要问太姥姥是怎样做到的,怎么比《水浒》里的武松还厉害。那时,村里有电视的人家不多,姥姥家房后的表姥姥家就有一台,80年代初的电视也就有两个频道,电视剧就更少的可怜了,印象最深的就是武松了,此时我觉得太姥姥比武松可强多了,起码她老人家不用喝酒壮胆呀。在这种危急时刻,我还能走这样的神儿,也真是奇葩了,现在想起来,仍觉得当初的自己萌萌的,可爱的不要不要的。
我正要拍手庆祝太姥姥降蛇成功,怪事又发生了,还是二子爹,他又扭着粗粗的腰身,向那死掉的黑蛇挪了过去,说是挪,不如说是扭,如果他要是趴在地上,肯定像极了一条蛇。我都能看的出来,太姥姥哪能看不出二子爹的变化,把拐棍一伸拦住了二子爹的去路。
“要干嘛去?孽障!”
孽障?二子爹的小名吗?我在一边琢磨着太姥姥的话。
只见二子爹一边闪开太姥姥的拐棍,一边竟趴在了黑蛇的身边,两只手一手托住一半蛇身,痛哭流涕,那个伤心哪!
咦,他不是怕蛇吗?怎么现在和这黑蛇这么有感情?容不得我思考下去,这半天也没说话的二子爹竟然细声细语地说起话来,而这细声细气又显得是那样奇怪,就像小孩子刚会学舌那样,那样子连同语气让人汗毛直竖。
“老太婆,和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何要赶尽杀绝啊?还我黑郎来!”二子爹说着就要往太姥姥身上扑。
太姥姥虽然有功夫,可刚才治那黑蛇,已然动用了不少力气,眼看疯了的二子爹就要用手掐向太姥姥了,就在这个时候,一条红绳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就套在了二子爹的身上,再一使劲,这红绳竟然深深地嵌入了二子爹的肉里,二子爹痛苦地摇着头,舌头竟然像蛇一样,一伸一吞的样子,但很快,他就像一堆软下来的棉花一样,瘫坐在了地上,更奇怪的是,竟然有一缕白烟从他头顶升起,然后绕在那死掉的黑蛇边转了一圈,才一溜烟地从墙头飘向村子的西头而去。
我都看傻了,再看红绳的那头,不正是姥姥吗?这都是怎么了?做梦吧?我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哟,好疼。她们和我玩过家家吧?看二子爹的样子不像啊,那时我还小,脑子也想不了太多的问题,不过姥姥的形象从那天起就陡然变得不一样了起来,这哪是那个整天围着锅台转的,被我时时刻刻黏着的姥姥啊,这就是大侠啊。我从小就听单田芳的评书,对大侠敬佩已久,没想到大侠就在身边啊!
轮不到我细想了,太姥姥走到二子爹身边,让姥姥扶着他,给他服下了两颗药丸样的东西,然后又让刚从树上下来的四辈儿去寻两头蒜来,捣碎了,在二子爹的眉心、人中、肚脐眼、两个手掌、两个脚掌,各抹上蒜泥,又叫我去找一碗凉水来,然后叮嘱我们,一会儿二子爹醒来的瞬间,赶快用手去做打他的姿势,不是真打,但越像越好。
太姥姥端着盛满水的碗,问我们准备好了吗?我们各自点头,她直接把碗里的凉水一股脑儿地倒在了二子爹的头上,就像电视里审问犯人那样,打昏了,再用凉水浇醒一样,这让我来了兴头,哈,果然是过家家呀,玩审犯人游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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