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天京的当天,同一个消息以不同媒介不同形式出现在苏梅面前,同时占据了所有爱罗人的视野和关注,不,也许全世界人类的目光都投向了天京。
——但无论它怎么出现,都具备大核爆般猛烈的冲击力。
当大部队扑向西府萧家时,偌大的萧宅早已人去屋空,那天下午闹出极大的动静,官方甚至出动了十架第一批生产出来的“惊云”。然而就算部队把三进三出的大合院几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抓到半个活物,更没搜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萧家是个大族,上上下下几十号人,却走得悄无声息,在行动之前,竟然没有任何人察觉他们离开了天京。
这件事说明了太多太多问题,简直就比提着爱罗军政各位大佬的耳朵使劲抽耳光更猛烈。
一场比前段时间更猛烈的风暴在爱罗军政两界刮起。
大大小小屏幕前的爱罗人,大声咒骂,骂帝国,骂爱罗高层领导,骂爱罗总统,骂得面红耳赤声震苍穹。
许多人聚集起来走到街上,举着标语横幅,堵总统府,堵国会大堂,堵西府……
却没有人想过,要想帝国宣战。
爱罗人安逸太久,有傲气,却被抹去了傲骨,天性中的那一份狠劲早在不知多少年前就已消失。
大量中央官员下马,大量地方官员被请回天京喝茶,更多不为外人所知的官员进了小黑屋终此一生都不可能再出来……
说乐观点,现在的爱罗军政架子就像叠叠乐的积木塔,这里抽一块那里抽一块,所有被怀疑的对象,除了实在无法抽走一旦抽掉整个塔就会倒下的,全都被斩落马下。
但如果是用学者的严肃态度去面对的话,那就可以说一句不是故意用来耸人听闻的话:爱罗就如在暴风雨中飘摇的一座腐朽大殿。
帝国人蠢蠢欲动,一个不小心,爱罗随时可能倒下,倒得彻底。
“这个国家……到底腐朽到了什么程度……?”
苏梅的声音很轻,像是问西乡晴明,又像问自己。
午后的西府阳光明媚,苏梅坐在闻人家宅邸的中庭凉亭里,身边西乡晴明闭着眼躺在摇椅上,像是睡着了。
透过分隔中后院那道高墙的石栅格,苏梅看着状若悠闲坐在湖边垂钓的闻人岳山,还有一句话憋在心里没问出来。
这样的国家,还值得我去救吗?
沉默许久,苏梅站起来,向后院走去。有些话,他憋在心里很久,现在他觉得不能再忍,想当面问清楚。
“别去。”西乡晴明睁开眼睛,“别问。”
苏梅停步回身,看着自己这位老师,“为什么。”
西乡晴明指指刚才苏梅坐的石凳,“坐。”
苏梅回来坐下。
西乡晴明微微侧目扫了后院的那个身影,慢慢开口道:“在知道萧家人有问题之前,我也有跟你一样的疑惑。”
苏梅想说话,西乡晴明摆摆手制止了他。
“我问你,一个国家的根本是什么。”
苏梅想了一下,“是民意。”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苏梅的答案出自这里。
西乡晴明说:“对,但不完全。”
当然,对于这样的大问题来说,太简单的答案都不可能全面。
“国;一个框,是基石,是一个国家整体形象的具现,是平民;三横一竖,是骨架栋梁,是一个国家的动力引擎,是官;一点,是能一锤定音的那一小撮人,是最高领导者。三者不能分割,缺一不可,否则都不是国,所以都是根本。”
“数千年前,帝国人凭什么只用了短短六百多年就从一个土著小部落发展成称霸一个洲的超级势力?因为从平民到皇帝,上下一条心,不是穿同一艘战船上的,都会被抛弃,比如我。帝国是一个等级森严的阶层社会,有严重的两极分化,这都不是问题,因为他们的思想教育发展到了巅峰,这种模式维持了数千年不变,所以他们不但没有衰败,反而更加强盛。”
“简洁点概括的话,那大概就是很久很久以前一个伟人说过的一句话,团结就是力量。”
“但凡简单粗暴的东西,只要能找到那个制衡点,就能很快就体现它的强,显然,帝国做到了。只要这种平衡不被破坏,就能强盛不衰。”
“爱罗的问题就出在这里。它曾经简单粗暴过,后来复杂了,一开始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时间久了,问题就显露出来了,如果这时候再出现一种外力干扰,那它就有可能整个倾倒。”
“出了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那这个问题就不是某一方面的问题,而是一个国家里所有人的问题。温和解决的方法不是没有,但不能治根本,就像一个破屋,风雨来了,这里盖一片瓦,那里堵一块板,打几颗钉个,撑一阵子,风雨就过了。但风雨还会来,怎么办?”
苏梅静静听着,老人顿了顿,伸手拍拍他的手背,继续。
“只能治本,去旧换新。”
“这是一项大工程,耗时长久,若在一般时候,就要先搭个棚子让人住下,慢慢拆了旧屋,看看还有哪些能用,哪些需要去掉,精打细算,再搭新房,因为地基在,没问题。但是,爱罗的问题就是没有时间。”
“告诉你一件事,其实在我来爱罗之前,他就察觉到了帝国的野心,最终他的做法就是,直接推倒重建。”
说到这,老人不再说下去,因为他相信以苏梅的聪明才智,说到这就够了。
苏梅想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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