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里,阴雨绵绵,淅淅沥沥了好几日,天才放晴。
一大早,封长情就出了门,等回来的时候,已经日落。
柴棚下打铁的男人回头,正看到封长情放下两捆柴。
男人是封长情的父亲,名叫封毅,四十多岁,身材高大,一脸的络腮胡子,看起来很有些沧桑感。
“我煮了些粥在锅里。”男人的声音很低沉。
“好。”
封长情应了,打了水,刚俯下身要洗手,却忽然没了动作。
她看着水中倒影出自己的样子,手抚上了那张小巧又稚气的脸庞,不禁有些恍惚。
她这身子十五岁,这张脸却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细眉大眼,脸小巧如瓜子,和她以前那张饱满的鹅蛋脸完全不同,都一个月了,她依然有些……不习惯。
轻叹了口气,她继续洗手,又解开头发,手上沾了水,把发丝捋顺了,用皮绳绑住,去喝了一碗糙米粥,刷了锅和碗,回了自己简陋的卧室,准备睡觉。
前生她是国家博物馆的历史研究员,自小到大都是学霸级人物,自我要求也很严格,作息时间一向规律,晚上十点肯定上床,十点半入眠,早上五点半起床,洗漱,晨跑,然后上班。
这样的习惯,三十年如一日不曾变过,但这一个月来,她晚上总是难以入睡。
一开始是因为环境改变,原身还摔伤了腿脚,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好的药材,全靠自己挺过来,痛到睡不着。
这几日来,却是因为她现在所处的境况难以成眠。
从原身的记忆来看,这个地方周围全是砂石戈壁,土地种不出可食用的农作物,可猎取的飞禽走兽也是少之又少,简直是不毛之地。
村子里十几户人,多数都会做些木头活,这地方榆木不少,将榆木砍了,做成简单的桌椅和用具,拿到二十多里外的一个小集市,来换取生活必须品。
封毅是村里唯一的铁匠,平时打些小工具和锅勺之类,和村里人互换食物,多的时候也会拿到小集市去。
封毅虽是个粗汉子,对封长情倒是很不错,这次封长情摔伤了腿还发了炎,封毅背着她每天走几十里地去看大夫,他虽关心的话语很少,但那从没松开的眉头和紧张的眼神,封长情却看到分明。
只是眼前的人,早不是他正儿八经的女儿了。
封长情叹息一声,既来之则安之,她上了人家女儿的身,自然得好好照顾人家的爹了。
翻了个身,封长情闭眼睡觉。
第二日,封长情早早起了床,生了火,煮了糙米粥,又找了几片萝卜干做早饭。
前世她虽没做过这些,但生来聪明,学了几次之后便学会了。
做好一切,天边还是灰蒙蒙的。
封长情又去把这几日封毅打好的东西数了数,两口锅,七个铁勺,四个斧头。
她把东西都穿了起来绑好,封毅也醒了。
对于女儿做了早饭,封毅显得有些意外,不过也没想很多,只以为是病了一场之后懂事了,心性稳重了。
吃完饭,封毅去借了村里唯一的骡车来套好,把东西装到了车里。
封长情爬上车抓稳,出发。
一路静默。
二十里路,就是赶着车也走了两个小时,到地方的时候,天都大亮了。
集市上来互换物品的人已经不少,有陶瓷,首饰,有食物,也有用具和衣服,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父女两人找了个地方停下车,把东西拿出来摆好了,等着有需求的人寻上门来。
封长情等了会,暗忖等到什么时候去。她前世虽不曾做过生意,但也知道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想了想,封长情起身冲着来往的人招呼起来。
“来来来,看一看,有没有需要的,这里有铁锅,有勺子,有斧头,都是认真打磨,质量超好,来看看啦!”
封毅视线复杂的看了一眼封长情,这要是搁在以前,封长情是下了车就跑的不见人影到处玩去了,哪还会帮他招呼生意?
不过这样的招呼,似乎是有点用处的,有人听到吆喝,慢慢看了过来,封毅忙起来招呼人。
那一堆的东西,到最后只换了十斤糙米,两斤芽面,一包干菜,和两件看着凑合的旧衣,这旧衣还是封毅坚持要换的,因为要入冬了,他们还没有冬衣,换完这些,他们只剩下两个铁勺。
封长情看着眼前的东西,颇有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觉。
就这点东西,还要陪上笑脸和好话,如果你要讨价还价,那完了,人家转身就走不给你后悔的机会,晚上是晚饭都没着落,就问你能硬气成什么样?
封长情叹了口气,提起剩下的两个铁勺。
“爹,时辰还早,我去转转看,你等等我吧。”
“嗯。”因为换到了不少东西,封毅心情不错,“别跑远,别惹事。”
“知道了。”
封长情在小集市上转了两圈,总结了一下。
这里都是以物易物,交换为主,粮食最贵,像她爹的铁器和村子里的木头家具,前几年还行,这几年到处打仗,这些东西的需求很少,都是很难换到要紧东西的。
看来生计这个事情,真不是那么简单的。
封长情皱起眉头,往回走去,时辰不早了,现在赶路,回去也天黑了。
走了几步,她忽然看到,不远处的枯树下坐着个瘦瘦高高很斯文的男人,面前摆着一摊东西。
“都坏了还拿来换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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