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担心封长情的安危,只是话出口的时候怎么就变了味?
封长情淡淡道:“我会小心。”
其实以营中诸人的本事,封长情即便不是最强,也的确是救人的最合适人选,由她出手也的确最十拿九稳。
白瑾年看向张太师:“那……太师意下如何?”
张太师冷冰冰的道:“你们都这样说了,还问老夫做什么?只是你们整个海陵大营,这么多的人,讨论到最后竟然还是让一个姑娘去犯险……”话落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这话自然是奚落。
白瑾年容色如常,平静的笑着:“封唐二位,是我海陵军中实力最强的人,我相信他们可以做得到。”
张太师冷冷一哼,由管家扶着离了帐。
蒋玉伦看了封长情一眼,欲言又止,可又觉得自己如今似乎也没什么立场与封长情所什么,心中一涩,转身出去了。
沉默到现在的张文颐终于道:“世子……咱们真的要……后撤三百里?”
张文颐劝道:“自古成大事者,哪个不是踩着万人尸骨站在巅峰,咱们若为张家百余口性命后撤百里,让出常州,等于是把唾手可得的江山拱手让给安定王……”
“不必说了,我已经决定。”白瑾年容色如常,“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今我若不撤,安定王必定要来与我夺常州,最后受苦的还是黎民百姓,我让出常州,让他先入京,也未必就表示,他成了最后的赢家。”
封长情心中暗道说的不错,当年清兵入关之前,李自成冲入紫禁城,最后还不是被打的招架不住跑路,先入京城未必就占尽先机。
张文颐长长一叹,“老臣明白了。”
他走后,白瑾年再次言辞恳切的与唐进和封长情交代救出张家百余口的事情。
两人自然是应了。
平心而论,白瑾年是个明主,更要紧的是,他对唐进一向十分纵容,连带的爱屋及乌,对封长情也十分纵容,这是不是前世的愧疚折射今生?
白瑾年看着封长情:“封姑娘?怎么了?”
封长情回神:“没,我们这就去想个妥帖的办法。”张家百余人,还都是老弱妇孺,要想救出来,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待送了唐封二人离开后,白方低声道:“这封姑娘……竟然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世子……要不是早知她与唐将军鹣鲽情深,属下还以为——”
“以为什么?”白瑾年低笑:“你是想被唐进揍了吧。”
“没……”白方连忙讪笑:“没有,属下哪是他的对手,只是……咱们真的要后撤三百里?”
白瑾年指尖微微一顿,低垂的眼眸之中,闪过一抹华光。
走到今天这一步,后撤,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以退为进。
……
回到自己帐内,唐进立即道歉:“对不起!”
憋了一阵子的封长情反倒无话可说了,白他一眼:“道的什么歉……”
唐进笑出了酒窝,却不多说,“咱们合计一下,怎么救那些人出来。”
如铁桶一样被守卫着的京城,要想救人出来谈何容易?而且还是几百口的老弱妇孺?
封长情很快忘了找唐进麻烦的事情,“如今的情况,进京城都难,如果只我们两个,混进去倒是可以,但进去我们两个能做什么?这件事情十分有难度,我从那日接了张太师和张小姐就在想这件事情,但到现在也没想到什么办法。”
唐进笑道:“硬抢当然不行,但可以想点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
“你说,咱们后撤三百里之后,安定王会不会立即进攻京城?”
封长情怔了一下,“这个……如果我是安定王,我就会。”海陵军撤出常州,安定王会立即占据,常州便与淮海湘西鹿野连成了一大片,这一大片都十分富庶,而且水源丰厚,他只要夺取京城,就可登基称帝,再好好的休养,集所有力量来对付白瑾年。
反观白瑾年,如今所占的区域,除了安南尚且还算水土丰茂,海陵和塞上都是贫瘠之地,而且塞上之外有草原各部异族,海陵之外还有大漠的辽人,可谓腹背受敌。
安定王可不是无能的魏帝,手中可用的兵将又多,只怕到时候白瑾年会十分吃力。
唐进道:“那我们就等他攻入京城的时候,乘乱……”
*
白瑾年带着海陵军终究是撤出了常州,安定王几乎在同一时间立即占据常州,并派探马沿路追随报信,直到确定海陵军退入海陵北门关,举湘西军所有兵力,围困京城。
大魏早就是强弩之末,在萧云来的萧将军被俘虏之后,太后和林相手中的武装力量,只剩下在京城镇守的五万御林军。
可这五万御林军这么多年来只护卫皇城安全,不曾真刀真枪的和谁练过,战力哪里比得上安定王的湘西军,城关节节丢失,最后只能困守京城。
太后慌乱之际,派出使臣前往求和,想拖延时间,但没想到安定王连人都不见,直接在辕门前就砍杀了。
京城,已经被困了一月之久,城破已经是可以看得见的事情。
四月初五,清明微雨。
在一片烧杀声中,围困许久的京城终究是破了城,湘西大军冲进城去,血流成河。
西城门处,一个面色有些白的将军装扮的青年男子带着一队人正要进城,守卫盘查道:“什么人?在军中没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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