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立着的仙人接道:“我刚画好棋盘,璇玑道兄来得正是时候。”
原来先到的这位仙人正是元羽上人,乃是真品上仙,连他自己也记不清到底升入仙界多少年岁了。而后来这仙人则是璇玑上人,同为真品上仙,不知何年何月在仙界之中偶遇元羽上人,而后两人便成了棋友,只要闲来无事,两位仙人就经常在一起弈棋娱乐。
下了坐骑,赤鹰度步走近仙鹤,二鸟甚为亲密,想必正是因为二位仙人经常一起对弈,所以接触繁多的缘故。
元羽上人说道:“自上次一别,又过了数个春秋,我遍访仙山而还,想到的首要之事,就是与道兄弈上几局,还望没有打扰道兄清修。”
璇玑上人闻言笑道:“道兄所说何来,我终日清修,也觉无趣,今日刚好手痒,便想下棋,正思之时,就逢道兄玉简相招,原来是道兄你游山而回,这岂不是巧合么,是以我立即赶来,只为一解这多年无弈之苦。”
说罢递上一块玉简,正是方才元羽上人抛出那一块,只见元羽上人接过玉简,袖口一拂,那张玉简已不知其踪。
两位仙人也不多说,走至棋盘面前分两方坐下,璇玑上人从袖中拿出两盒棋子,两仙各执一色,开始对弈起来。
还没过多久,远处又飞来数只大鸟,栖于仙山之顶,苍松之上,却不敢靠近仙鹤赤鹰。想是两位上仙在此对弈,周身空灵仙气引得灵禽来投,但又畏于早已伴随仙人多年的仙鹤赤鹰之威,所以不敢走近。
即便如此,这些灵禽也得到莫大的助益,对于它们的修炼更有精进,只闻它们时而鸣叫几声,欢快之色可见一斑。
仙人对弈,灵禽环绕,这哪是人间所能见到的无上仙境。此地虽然渐愈热闹,但两位上仙却不受半点影响,道法自是高深。
转眼间两位仙人对弈已至第九局,前面八局各胜四局,打成了平手,按照惯例,这第九局才是最终分清胜负的一局。
世人皆谓得道高人不争名利,不过这弈棋之时,也是没人想输的。
此时棋盘上已布满棋子,看来再有几步即将分出胜负,璇玑上人正思索棋路之时,元羽上人突然开口打破原本沉默的环境说道:“璇玑道兄,这一局或许就是你我最后一次对弈了。”
璇玑上人闻言一愣,抬头问道:“道兄是否要去哪座仙山去打坐清修,永不出世?”
元羽上人摇了摇头,说道:“你我早已是不死神仙,同享无尽寿命,再修行也无大用,非是如此。”
璇玑上人面现诧异,接着问道:“那又是为何?”
元羽上人抿一口清茶,然后才道:“与道兄相别这段时间,我时时游山为乐,不经意间就到了仙界西边极境,浩瀚沧澜的离恨天。”
璇玑上人悠然念道:“‘金风玉露终离恨,欲得大道须忘情’,通常刚刚飞升仙界的仙人都会去离恨天处,忘情海边坐而修行,以求彻底解脱尘世烦恼。”
元羽上人点了点头,说道:“虽然我曾经也云游此地多次,但不知为何,这次一到那里,就突然被波涛不兴,水纹不现的忘情海吸引。说来惭愧,今次站在忘情海边驻足良久,非但没有得以解脱,反而想起了飞升之前的尘缘往事,虽过去不知多少年月,本已忘记的事情却又浮现脑中,历历在目……”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璇玑上人却是面色一惊,道:“道兄动了凡心?”
元羽上人没有摇头,继续说道:“我自己也觉惊异,修道万载,又怎会有此心念。但这离恨天乃是仙界最为玄奥之所,有此情况定有前因,想必是我应遭劫难已至。”
璇玑上人不解的问道:“你我俱是真品上仙,飞升仙界几万年,该渡之劫早已渡过,现在又如何会有劫难降临。”
元羽上人笑而答道:“天数已定,命理使然,这天地间的种种因果又岂是你我能悟得透彻的,既是天定,看来是我尘缘未了,无福与天地同寿,还得下凡间再历轮回。”
璇玑上人轻点颔首,说道:“道兄所言甚是,天机玄奥难测,你我虽是仙人,却无力通晓天地,境界越高,敬畏越深。只可惜了道兄万年苦修,如今却要皆尽散去。”
元羽上人神色之间却并不觉得可惜,笑道:“是福是祸此时仍未可知,修道本是逆天而行,但人力微小,最终还是要顺应天意。轮回无休,仙日无尽,区区万载之功与其相比实在算不得什么。更何况那凡尘俗世,或许另有玄妙之处,道兄又何必为我惋惜……道兄输了。”
璇玑上人一看,果如元羽上人所言,自己所执白棋输了半目。
虽然输了棋局,但他并无郁郁之色,反而笑道:“本以为道兄凡心既动,心境不平,这局该是我赢,未曾想道兄堪破天道,道法又精进了,我输得心服口服。”
元羽上人面含笑意,默然不语。
喝完杯中之茶,元羽上人站起身来说道:“与璇玑道兄弈棋实为一大乐事,今日九局,余愿足以。”
璇玑上人听得此言,这才面含不舍之色,说道:“道兄此去,今后我又与谁对弈?”
元羽上人轻笑了两声,说道:“时闻凡间修道之风渐盛,意求成仙之人也不计其数,若是我福缘不浅,或可求道修行,千百年之后又能重登仙界,到时又可与道兄日日弈棋为乐,还望道兄莫忘了今日棋友。”
璇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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