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党骑着马在众多护卫的簇拥下,出了白狗聚。此时聚外被冲散逃得一劫的羌人也陆陆续续逃回来,而阎行则带着手下的骑从避开了羌人正面的锋芒,驰马撤到车阵后方,自有骑从接应进阵。
看着往日自诩英勇善战的族人如今吃了大亏,在汉人的袭击下四下逃窜,最后竟灰溜溜地逃了回来,迷党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他扬鞭指着林边的车阵,勒令追击的羌人必须将这些汉家奴全部杀死,他要将阎行的头颅砍下来做成溺壶。
羌人原本有三百多号人马,被阎行带人突击一番后死伤了几十个人,现在还有近三百人,在人数上依然有优势。第一波进攻车阵的羌人或步行、或骑马,有提矛携弓也有只拿着弓箭的,人数在百人左右,呐喊嘶吼着冲过来。
阎行深知羌人性坚刚勇猛,果于触突。这些冲锋最前的羌人正是他们族中的骁勇之辈,如果不能够扼住第一波攻势,直接让大股羌人压上来,怕是车阵内的人一下子就会崩溃。
形势危急,阎行立在车阵前头,屏气凝神,张弓搭箭瞄准冲锋最前的羌人,估摸着羌人前锋已经进入到了八十步之内,瞬间松开扣在右手扳指上的弓弦,嗖的一声一支羽箭飞快地射了出去。
箭矢直接贯穿了最前头的羌人的左眼,带起一股血雾,羌人向前奔跑的身躯一顿,一声没吭仰面倒了下去。看到试射命中,阎行立即挥手大喊:
“弓箭,发!”
车阵内等候已久的诸人闻令而动,纷纷松弦,一时间几十支箭矢从车阵中飞出,首当其冲的羌人前锋瞬间被箭雨射倒了十几个人,惊恐之下紧急刹住前冲,或提盾护住上身,或躲闪挪腾,而后面的羌人收不住脚步冲了上来,前后撞到一起显得愈发混乱。密集混乱的羌人使得接下来的箭矢杀伤力增大不少,车阵内紧接着的第二轮第三轮齐射又杀伤了二三十个人,幸存的羌人无不心惊胆破,丢下了同伴的尸体慌乱地向后退去。
看到羌人的第一波攻击被击退,阎行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将装载货物的辎车布成车阵,是效法前汉大将军卫青漠北决战时布下的武刚车阵,当然当年卫青布下车阵是为了阻遏匈奴骑兵的突击从而将汉军强弓硬弩的威力发挥到极致,而阎行现在的目的其实是在阻遏羌人进攻的同时防止自己人在短时间内崩溃反其道而行之,暗合兵法中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士气宜涨不宜泄,趁着羌人第一波攻势被弓箭瓦解的空当,阎行大声下令:
“羌胡无信,欲尽灭我等于此。二三子并家在允吾,此乃塞外之地,去家数百里,进则事成,走必尽死,岂复有求生之计邪!传令,斩杀虏首一级者赏千钱,伤亡者倍之,二三子,随我并力杀胡!”
千钱虽然不能算是重赏,但对于普通黔首而言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抵得上一家数口好几个月的花费,更何况阎行已经挑明当下是有进无退、有死无生的局面,手下的骑从和族中部曲自然是高声呼和,其他的车夫丁壮在他们的鼓舞下也振奋士气,纷纷呐喊助威,要和面前的羌人决一死战。
驻马聚门口观战的迷党看到自家族中的勇士被车阵的几轮箭雨射了回来,汉人一方反而变得士气大振。他干瘦的脸庞顿时变成了猪肝色,咒骂着驱马冲向后退的人群,挥着马鞭胡乱抽打在后退的人的脸上,身边的羌人护卫也纷纷驱马上前挡住了后退的人流。
首战失利的羌人在马鞭的抽打和咒骂声中终于停止了后退,转身面对刚刚夺去他们几十条性命的车阵。在迷党的训斥声中,败退的第一波羌人被安排在了后面,刚刚被自己伙伴冲乱了阵脚的第二波羌人这一次则被安排在前面,他们集结了近两百人的队伍排成一个宽散的半圆型,举着兵刃再次冲向了车阵。
这一次进攻的羌人人数虽然变多了,但阵型却是变得更加宽散,弓矢的威力不能有效发挥,反而是张弓提盾的羌人在进入五六十步后也开始反击,给车阵中的弓箭手造成不小的压力。
看着羌人逐渐逼近,在张弓又射倒一个羌人弓箭手之后,阎行撤下了弓箭手,其中带队的部曲、骑从换上顺手的近战兵器继续迎敌,而临时充当弓箭手的青壮则撤到了车阵后面。架着长矛、提着木盾的其他人随即上前补上了空缺,前排的人半蹲着将长矛架在车上,第二排的人将长矛架在半蹲的第一排的肩上,第三排的长矛则弥补第二排的空缺,这样层层相杂就形成了一道望而生畏的长矛之林。
当年段颎在逢义山以寡击众反而大获全胜,就是“令军中张镞利刃,长矛三重,挟以强弩,列轻骑为左右翼”,只不过今日阎行的手下多是未经兵戈的黔首,远远比不上段颎那支百战之师。所以阎行删繁就简,减去了自己欠缺的弓箭手和骑兵,只是将众人排成三排长矛手拱卫车阵,并在每一排的头尾排进几名部曲或骑从,以便协调指挥,至于其他人则提刀执剑,随时准备填补上去厮杀。
敌我双方就这样沿着车阵一线展开交战,羌人们面对密密麻麻的长矛,越是靠近伤亡越发增多,常常是挡下了刺向前胸的矛头,却防不住刺向两肋的长矛,加上辎车的阻挡,羌人虽然是人多势众,却明显无法打开局面,只是在矛林面前增加伤亡。
车阵的诸人使用的这种关西长矛迥异于汉军常用的长矛,矛长约两丈四尺,矛身使用油浸毛竹制成,头尾配上铁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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