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当中的气氛有些凝滞,骆思恭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狭长的眼眸紧紧的盯着朱常洛的表情,似乎互相放过他眼中的任何一点异色。
不过可惜的是,朱常洛在拿出这封信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会有如此结果,故而神色十分平静,并没有骆思恭想象中的惊慌失措。
这也是他没有一开始就把信拿出来的原因,若是几个月前的李如松,大概还不会让骆思恭有这么大的反应,但是这短短的几个月以来,李如松接连平定宁夏,出战朝鲜,可谓军功赫赫,已经在朝中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若是加上其父李成梁在朝中的影响力,毫不夸张的说,绝对可以算作军方第一等的势力。
锦衣卫虽然向来不牵扯皇储之事,但是若是这等朝廷重臣都倒向了朱常洛的话,骆思恭觉得,哪怕是拼着自己和朱常洛曾有合作的事情被捅出来,他也必须向皇帝如实禀报!
因为锦衣卫的职责就是监察百官,骆思恭纵然阴狠自私,手段过人,但是他忠于皇帝,这一点无可置疑,这也是朱翊钧一直放心的将锦衣卫交给他的原因。
朱常洛甚至觉得,骆思恭现在肯当面开口询问自己,已经是看在往常的交情了,不然的话,他要是直接禀告皇帝,自己有皇长子的身份护着,还在其次,但是李如松这等大将,若是受了皇帝猜忌,那仕途也就走到终点了……
不过朱常洛更加明白,他这个时候不能慌,不然的话,只会害了李如松!
“本王的一举一动,骆指挥使难道不清楚吗?不过是当初费府定亲之时,我仰慕李将军在朝鲜的战绩,故而多问了几句,牵扯着知道了沈惟敬这个人,当时便觉得他不甚可靠,便多了句嘴,谁想到李将军竟一直记挂着此事,发现沈惟敬行事鬼鬼祟祟之后,便向本王来了一封信!”
朱常洛很淡定,因为事实本来就是如此,明朝的锦衣卫号称无孔不入,他可不相信自己所做的事情锦衣卫全都不知道,错非现在锦衣卫和明初相比早已大不如前,他又不过是个不受人重视的皇子的话,他行事又哪能这般随意?
何况他虽然有心拉拢李如松,可两边的接触实在是少得很,没有证据,骆思恭的猜测也只能是猜测,李如松可不是沈惟敬这等幸进之辈,他一家三代都是大明的忠臣良将,老父李成梁现在还在辽东镇守,即便是他本人,也是靠着实打实的战功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就这么简单?”
骆思恭的眼神眯起,好似一条危险的毒蛇,气势陡然之间变得阴冷起来,依旧是紧紧的盯着朱常洛,眼眸中倒映着少年的每一丝细微的神色。
“骆指挥使若是不信,尽可去查!”
朱常洛并不多言,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
紧接着他就察觉到,对面的气势陡然一松,骆思恭拱了拱手。
“殿下,恕我冒犯了!”
暗中摸了把汗,朱常洛暗自叹了口气,这锦衣卫指挥使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刚刚的那份气势就怕是不知道折磨了多少人才能够练出来的。
事实上,此刻的骆思恭心中也是疑惑的很,锦衣卫的能力他自然清楚,自从成祖皇帝开始重用文官之后,为了保全士子体面,锦衣卫的力量就遭到了严重的打击,当初那种无孔不入的局面早已经不复存在,时至今日,锦衣卫能做的也就是大概掌握朝臣的行踪,而若是涉及到府邸内部的情况和谈话,则是无从掌握。
尤其是,当初的朱常洛实在是不起眼的很,一个十几岁的小毛孩子,又不是皇帝宠爱的皇子,有什么值得重视的?
骆思恭就连往他府邸内安插眼线都没有,当然也就无从知晓朱常洛的行动。
不过作为朝廷重臣,李如松的行踪骆思恭却是重视的很,所以他自然清楚,二者鲜少有私下见面的时候,甚至于连交集也皆是十分间接,若不是今天朱常洛拿出这封信来,他甚至都想不到这二者可能有联络……
而且再仔细一想,李如松这等人物,选择站队恐怕更加是谨慎的紧,毕竟他代表是整个李家的殊荣,一旦选错就是万劫不复之地,以他如今的地位,只要等到局势明朗之后,再行选择就可以,根本没必要如今就投奔朱常洛。
如此一想,骆思恭也就放心下来,只是想起刚刚朱常洛所说的沈惟敬之事,却是忍不住又再度头疼起来,这可是个烫手的山芋啊!
可偏偏自己还抛不得,只能揣在怀里,还要把它掐灭,可真是个大大的难题啊……
想的出神,就连朱常洛悄悄离开都没有发现……
半晌,骆思恭的脸色方才一阵变化,低声唤出了两名同样身穿飞鱼服的身影,在后者耳边耳语一阵,最终归于沉寂。
而他自己则是匆匆离开,朝着宫里赶去……
南镇抚司外。
朱常洛施施然的坐上马车,方才忍不住松了口气,回望着出来的方向,目光当中却是有些无奈,同时也带着些许忧虑,不知道骆思恭究竟有没有这个胆量敢将沈惟敬抓起来……
叹了口气,自己的力量还是太小了啊!不然的话,这等事情何必假手于人?这种难以控制结局的事情着实是让人感觉难受的很!
“殿下,咱们现在回府吗?”
王安也察觉到自家殿下的情绪貌似有些低落,低声开口问道。
“不,去崇信伯府!”
朱常洛脸色微微有些疲惫,靠在马车上的软榻上轻声吩咐道。
皇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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