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如此,仪儿便不得不为自己将来打算。”陈仪继续说道:“太婆知道,我今年已有十二。再过几年及笄礼一成,祖母大约是不会想我在家多待,到时候肯定会为我定下亲事.......”
陈仪顿了顿,眼眉低垂,脸颊稍稍露出点红晕。
毕竟是事关自己,且又是这等敏感话题。自己上门给自己求亲事的,元微朝大抵是头一份。陈仪骨子里再千奇百怪,总归前世到底都是一张白纸,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但此时不是害臊的时候。
陈仪敛住心神,重新抬起头,忽略王老夫人那股子诧异。直视王老夫人,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平静无波,对着王老夫人苦涩一笑,说道:
“仪儿知道,此事本不该仪儿操心。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仪儿若不是被逼无奈,又岂会这般不知羞耻。祖母.......若由祖母做主,仪儿不怕亲事差,仪儿如果孑然一身,嫁给谁都行。可仪儿害怕,害怕将弟弟一人丢在府里,从此任何忙都帮不上。如果真如此的话,仪儿就算是死,将来阴曹地府,怎么有脸见我爹娘!”
陈仪说着,语气渐渐哽咽。跪倒在地,深深伏在地上,对着王老夫人连磕几个响头。直起身来,沉声说道:
“无论太婆如何看我,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求太婆怜悯。能为仪儿及早挑选一门夫婿。仪儿不求名门望族,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一端端正正好男儿。还请太婆念在我和慧姐姐情分上,帮仪儿这一回!”
陈仪这番话说完,王老夫人端的是目瞪口呆。她万万没想到,陈仪所求居然是要一门亲事。这事......这事可真是不好办。王老夫人十分为难,可如果一口拒绝,又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委婉解释道:
“仪姐儿......太婆晓得你的意思,也知道你有难处。虽然说你爹娘都不在了。可你曾祖,祖父祖母都在,婚姻大事,断然轮不到外人插手。仪姐儿,不是外婆不肯相帮,实在是.......”王老夫人一声苦笑,说:“实在是无法可帮啊!”
陈仪一时征住。
她没想到王老夫人居然不肯出手想帮。陈仪知道,王老夫人既然说了不行,自己应当知难而退,不该强求。以免王老夫人产生反感。
可陈仪却不甘心就这么放弃,面上带出几分泫然,喃喃道:
“难道,难道真的无法可想了麽。难道这辈子,注定是要惨淡收场麽......可弟弟怎么办,我若被祖母捏在手心,弟弟.......弟弟岂不是.......”
王老夫人看着满脸惨然欲泣的陈仪,不免伤感。
见她心心念念,全然为了亲弟陈岚君悲痛。再仔细打量陈仪神色,神色之间并未有半分怨怼埋怨之心。面对这样有情有义的孩子,倒是添了几分不舍。连忙站起身,一边将陈仪拉起来,一边碎碎念叨说:
“仪姐儿起来,唉哟,你这样,太婆这颗心都要碎了。你且起来,快起来........”
陈仪依言起身,失魂落魄站在那里。眼神中,尽是一片无助失措,仿佛真心不知该如何是好。
王老夫人拉着陈仪冰冷地手,想着这些年得了她的好处,还有她一片赤诚待慧姐儿之心。再想到忠勇伯府那些群魔之像,嘴边的话,无论如何再说不出口。
二人默然无语,厅堂之中除了陈仪有气无力地饮泣声,再无半点声响。
王老夫人思前想后,深深长叹一声。拍了拍陈仪手背,慢慢开口道:
“好了,先别哭了,好好听太婆说.......真说起来,这事也不是真的无法可想!”
陈仪双眼一亮,刹那间,像是魂魄归位,重新有了精神气。猛地看向王老夫人,满含希望殷切的直勾勾望着王老夫人。
王老夫人心中更加酸涩。
这可怜地孩子.......多好多懂事地孩子,怎么就,就摊上那么些个长辈。都是苦命人......
遥远的记忆深处,想起自己,想起当年丈夫死了之后,那些举步维艰,那些艰难困苦。仪姐儿小小年纪,便要为自己,为弟弟某求生路。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罢了罢了......
王老夫人又是一声长叹,做了决定。
“瞧你,我记得咱们仪姐儿,可不是这么软弱,懂不懂就哭的孩子!”王老夫人打趣了一句。
陈仪忍不住,破涕为笑。撒娇般依偎在王老夫人身边,信任无比的看着王老夫人。
“好了,先坐下。”王老夫人拉着陈仪坐定,笑着说道:“太婆我年纪大了,被你和慧姐儿闹了半晌,这会子累得不行,可没力气再站着说事儿。”
”太婆......“陈仪不好意思,轻轻叫了一声。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王老夫人也不再多说旁得。直截了当的正色说道:
“仪姐儿,虽说这事不是无法可想,却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太婆在这里,只能说尽力想法子,却不能保证一定可成事。太婆先问你,若是不成,你可有怨言?”
陈仪明白她为何意。
这就是所谓的丑话说在前头,人家尽力帮忙,成不成可不保证。
陈仪当然不会怪她。
如王老夫人这般有话直说,爽朗明快的性格,才是这些年能够巍立不倒的真正原因罢。
世上虚假之人太多,人心叵测,只有真正大智慧的人,才能叫人见之心安,处之泰然。陈仪当年相信王老夫人,或多或少也有这部分原因在。王老夫人骨子里,比旁人更多了些侠义之气。这是陈仪相处久了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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