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树抬头一看,是早上让他滚蛋的汤三娘,看来这也是个面冷心热的。
汤三娘明显不想和他费话,交代完了就准备走。
陈树连忙站起来:“谢谢汤三娘,早上是我睡昏了,对不住您!”
“咦?”汤三娘狐疑地望着他,“我给你端了这么多天的饭,第一次听到你讲这么好听的话,原来你不是孬子啊?”
“我不是孬子。”陈树努力笑着,希望让自己热情亲切一些:“我之前是脑袋受了一点伤,脑子有点迷糊,现在好像好了,清楚多了。”
“哎哟!”汤三娘惊呼一声,“这倒真是一件好事,怪不得你早上跟平时不一样,没想到昨晚上冻一冻还把你冻好了!”
“嘿嘿······”陈树干笑两声,“还是多谢你这么多天给我饭吃,没让我饿死。”
“那哪能让你饿死了!”汤三娘笑道:“我这个人信佛,平时连个蚂蚁都不敢踩死!”
你平时杀鱼杀鸡的时候可没有什么不敢的呀!陈树腹诽。但嘴上还是甜如蜜:“汤三娘你真是菩萨心肠!好人肯定有好报!”
“哈哈哈······”汤三娘笑得花枝乱颤,陈树的话显然骚到他的痒处。
笑过一阵,汤三娘问道:“你现在好了,可记得你是从哪里来的?家是哪里的?”
陈树摇摇头,“不记得了,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唉·······真是可怜伢子!”汤三娘叹了一声,“不过脑子清楚了总归是件好事情!那你先吃饭,饭不够再来加!”
“唉。”陈树应道,看汤三娘要走,连忙喊道:“汤三娘!”
“什么事哦?”汤三娘回头道。
“我晚上能在你家屋檐底下睡吗?”陈树问道:“你家屋檐大些。”
“照照,你困吧,只要早上起早点就照。”汤三娘加了一句,解释道:“早上有一班船到港,我要做生意。”
“我知道知道!船一靠岸我就走,不耽误你做生意!”陈树连忙回答道。
“那就好!”
······
暂时解决了晚上的容身之地,陈树稍微松口气。这时候还没有温室效应,即使已经三月份,温度依然很低,夜里冻死一两个体弱的,也是平常。
但陈树心里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他不能真做个叫花子,乞讨为生,总要解决自己的生计。
他心里做着谋划,可怎么都想不到一个立杆见影的办法,他现在不光是没钱,甚至连基本的人际关系都没有,真是开局一个碗,比朱太祖还惨。
陈树索性就不想了,他在汤三娘饭馆门口,找了块干净地方,打开铺盖卷,准备做个窝。
说是铺盖卷其实就是一床烧了几个洞的棉花絮,也不知道前主人从哪里捡来的。
但有总比没有好,陈树抖抖棉被,一半垫在下面,一半盖在身上,紧挨着墙角,总算是安顿了下来。
可刚躺下,他就发觉背上被石头搁着疼。他心里有些奇怪,刚才已经把地上清理了一遍,不可能有这么大块石头留着。
他掀开棉絮地上果然没有发现什么,再仔细摸摸,发现石头在棉絮里。
陈树轻轻撕开棉絮,看见里面的东西,目光一凝,他左右看看确定周边空无一人,才缓了一口气。
藏在棉絮中的是一个鸽子蛋大小的玉石,通体羊脂白色,就算陈树对玉石一无所知,也能看出这枚玉石的不凡。
玉石呈鹅卵状,浑然天成,没有经过任何加工,入手温润,攥在手心竟然有些微微发热。
“前主人有些痴傻都知道把这玉石藏在棉絮中,那这玉石必然对他很重要,说不定关系到他的身世。”陈树心想。
再说稚子无罪怀璧其罪,这东西绝对不能露白,不然凭陈树现在的身份和体力肯定保不住。这么想着,他从棉絮上抽出几根粗一些的棉线,细细地缠在玉石上,做了一个络子,将玉石兜住,挂在脖子上。
做完这些,陈树才安心躺下睡去,不过三月的长江边,实在是湿冷,一晚上他就被冻醒好多次,长夜实在难熬。
夜里十一点最后一班大轮靠岸之后,马路上又热闹了一波,不少旅客下了船,迅速地进到旅社入住,很快马路上又安静下来。
不过谁都不会注意到黑暗角落中的陈树,他此时也对外界毫无感觉,竟然做了一个梦。
没梦见金钱、美食,也没有美女,只有明亮的灯泡,炙热的暖气管,他分明梦见自己睡在高大明亮温暖的候船室里。
那是他白天见到的那幢宏伟建筑,当时透过玻璃窗看见暖气管,他就想过要是晚上能在这里睡觉,那就太棒了。可惜,离着老远,门卫就开始轰他走了,连门口的边都没有碰到。
还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没想到做个梦还能梦见候船室。陈树闭着眼睛,脑子里转过几个念头,翻个身熟睡过去。
······
码头最早的一班轮船靠岸是早上六点半,做生意的一班也都早早开门,争取来个开门红。
汤三娘家是开饭馆的,要起得更早一些,生煤炉、备菜、搞卫生,随时准备迎接早上下船的旅客。
一早上就开始忙忙碌碌,汤三娘也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等一切就绪,她恍然发现本该在屋檐下躺着的叫花子不见了,连铺盖卷都不见了。
“这花子去其他地方睡觉了?”汤三娘疑惑地嘀咕了一声,但随着顾客进门,她也顾不上疑惑了,马上忙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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