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药庐漆黑一片,魁玉和昱音皆是一愣,一个想着:他竟真的走了!一个想着:少年郎还真是血气方刚急不可耐啊…
两人推门而入,里里外外空无一人,徒留遍地凄清的药香。点灯之后魁玉不止是翻箱倒柜,连拳头大的陶瓮瓷罐都掀了个遍。
昱音见她不像着急找人,反而像中了什么魔,就在旁等她折腾了半晌不动了,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人呢?”
“他走了。”声音也死了。
“走了?!去哪了?”
“他一定是自己回中原了…”魁玉喃喃道。
“哦,那我要跟师父说一声。”
魁玉急急扯住他的胳膊:“先不要跟师父说,我这就去找,一定把他带回来。”说着就要往门外冲。
昱音反身一把牵住她的手腕:“你去那里找?已经这么晚了,军中早已禁行。他有伤在身也走不远,我去周围几个哨岗问问。你就好好待在这里,不要惊动任何人。”松开手看她依旧满脸的慌乱,安慰道:“没事,他若要走咱们也不会阻拦,只是眼下情况特殊,在军中引起什么骚动就不好了。”
魁玉听话地点了点头,目送昱音消失在走廊尽头之后却立刻穿上夜行服从窗口跃出,借着玉兰树轻巧地溜到地面,躲过了巡视的士兵,贴着墙根儿转出了大荒落所在的院落。
这院子外方圆数里屯驻着大都统十三万最精锐的部队,二层高的营房密密麻麻望不到尽头。魁玉凭着直觉追出半里,并没见到左隐半个人影,如何回去倒成了个问题。只好暂伏在屋顶一处阴影里躲避着四面八方瞭望岗上交错的视线。
一个月前来的时候她一心只在左隐身上,根本无暇顾及穿过了多少道防线和封锁。此刻她脚下的屋顶在夜色里缓慢地呼吸着,一呼一吸都像是用尽了今生最后的力气,因为不知何时起一声号令下他们就必须红着眼挥刀厮杀,到死也没有机会回头。
魁玉好像有些明白了,这些彻夜不眠的灯与火,空气中的风声鹤唳,就像左隐说的,没有人不想逃走。
她后悔没能告诉他,她和这些军人一样,不是不想,是不能。
忽然她的嘴被人一捂,“别出声,跟我走。”是昱音,他把魁玉搂在肋下,单足一蹬,从一片屋顶滑向另一片屋顶。没成想这一根托着屋顶的主檩被虫蛀空了,一蹬之下断成几截砸在下面睡觉的人身上,立时闹将起来,有人惊觉头顶的黑影嚷了一声有刺客,昱音便知不好。果然一间接一间的灯亮起来,直接连到了都统楼。
在这亮灯的功夫,昱音已带着魁玉从都统楼的一扇窗扑了进去。
“师兄——”魁玉也知道这里不是随便能进的。
“嘘!你捅下的篓子,除了他也没人能解决了。”
“谁?”
“当然是大都统了。”
“你是说,大都统本人?”
“不是他本人还能是谁,一会你可别把左隐的事说出来。他才不会像你这样笨手笨脚的…”
明明是昱音踩断了屋檩,魁玉正欲争辩,屋里忽然地亮了起来。一个男人赤身披着一件狼皮大氅,底下猩红的裤子,趿拉着皮靴,头发凌乱一脸暴躁地走进房间。看到魁玉一身夜行服,他明显警惕了起来,身后数柄利刃明晃晃地反射着烛光,被他做了个手势压了下去。
昱音苦笑着解释道:“没有我们这样笨的刺客吧。”
到底是大都统,眨眼间已环视一周,所有的蛛丝马迹尽收眼底,确定没有异样才在一张兽骨雕花的宽椅上坐下来,从随从手里接过一杯热酒一饮而尽,不耐烦地开口道:“先关起来,让鸟居先生来领人!”
“且慢,大都统,是我们坏了您的好事,您从温柔乡里匆匆赶来,不先验验虎符么。”
大都统听出他的玩笑,下意识在怀里上抹了一把,果然满手脂香,他忽而笑得像个无赖:“哈哈哈,可惜没有颐小姐的味道好。”
大都统肤色青黑,眉骨粗大,牙齿凌乱,像野兽幻化成人的模样,随时都可能撕破那张皮咆哮着冲出来。魁玉初见之下心里怵得很,但扔强撑着怒目而视。
昱音明显僵了一僵,把魁玉向身后拽了拽继续道:“我这个新的师妹不谙军营规矩,白日里向库布总管要了些东西,晚上整理时发现开的清单上漏了两样,这才擅自跑出来找他”——
“新师妹?就是前日闹得四仰八叉的那一个?”他忽然来了兴趣,盯着魁玉挑衅道:“…这个太嫩了,中原女人在床上就像稀泥,一夜就废了——”
魁玉冷笑道:“天地万物皆分阴阳,正所谓孤阴不长,独阳不生——”
“魁玉!”昱音狠狠切齿道:“你又懂什么了!这没有你说话的份!深夜无视禁行令擅闯军营,就算都统大人看在师父的面子上饶你不受军法处置,看等会师父怎么关你禁闭!至少三个月!”
“禁闭?三个月…”大都统的眼里一闪而过一道冷光随后又浑浊起来:“这个嘛…这点小事何必再去劳动鸟居先生,先生毕竟是我的贵客,不得已才必须守我这军营的规矩。玉小姐,下不为例,如果你再落到我手里,我直接替鸟居先生关你禁闭,你正好可以教教我中原那一套滋阴补阳的东西…昱音小子你听清了?”说完了对手下的人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外面的喧嚣就停下来。
昱音按着她的头点了点,带她从正门离开,魁玉目不斜视地咬着嘴唇从大都统身边走过,心中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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