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姐姐别问了,真的别问了?”红拂轻轻转过身,背对着婉儿回答这一刻,她不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侠女,精心隐藏起来的软弱暴露无遗如果草丛中突然窜出一头猛兽,她知道,自己现在连拔剑的力气都没有
“好了,不问嗨!毕竟咱们刚刚认识没多久!姐姐不该多管闲事!”婉儿叹了口气,终于发现了自己管得太宽她本不是个婆婆妈妈的女人,但不知道怎地,自与红拂将误会说开的那一刻起,她就特别想帮一帮对方也许是看在其是李旭义妹的情分上,也许是最近一段太孤单了,反正不愿意看到对方也像自己一样孤零零地,像头离了群的大雁般天南地北地飞
“不是,我和仲坚结义为兄妹,姐姐又是她的妻姐,有些话姐姐跟我说,是关心我其中好坏,妹妹心里懂得!”红拂听出了婉儿口气中的隔阂味道,想了想,低声回应
凭心而论,她对婉儿没有恶感尽管对方问了很多不该问的隐私但作为一个没有家人的孤儿,她一直期待着某种如兄弟姐妹般的关心义兄李旭是个大男人,不会顾及得到这些女儿心事婉儿的出现,则刚好弥补了这种遗憾所以红拂对婉儿的莽撞并不气恼,但自己的终身大事,的确是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的换句话说,红拂自己都无法确定的答案,更无法拿出来与婉儿这种过来人一同揣摩推敲
“干脆我们结为姊妹好了,就像你跟仲坚结为义兄义妹那般!这样,我做姐姐也好帮你的忙,免得你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李婉儿也是玲珑心思,站在红拂的角度,设身处地替她着想
“红拂怎敢高攀!”张出尘被婉儿的提议吓了一跳,赶紧出言婉拒
“什么高攀不高攀的,我现在是山大王,不是唐公的女儿你是卖解的大头领,江湖地位跟我平起平坐!”
二人都不是拘泥人物,彼此之间印象又都不错,所以客套的几句,便将结义的事情定了下来当即,婉儿拉着红拂,找了个向阳的土坡,在上边插了三支野花,然后一道冲着天空中的流云拜了几拜待直起身后,便成了异姓姊妹,彼此间隔阂尽去,说话时的神情也更为热络
她们两个都知道李旭酒量大,所以也不着急返回聚义厅碍一帮酒鬼的眼相伴着在山上游走,将重重春色看了个饱待彼此间混得熟了,不觉又将话头转到了红拂的终身大事上这回红拂不再觉得唐突,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将自己许给他时,是在十年前……”
“什么,十年前,那时你才多大?”这回轮到李婉儿吃惊了,瞪大了双眼追问
“姐姐莫急,听我把话说完!”红拂笑了笑,继续道
这段往事一直藏在她的心底,从来没有人可以倾诉能跟好姐妹说说,心里也不会像原来那般失落
当年的她是楚公杨素家的舞姬,只有十一岁,但已经引得很多人无法将目光移开红拂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会被那些火辣辣的眼光吞下去,就像府中跳舞的其他姐妹一样,从厅前玩物沦为床头玩物但她没有资格替自己悲哀,只能在私下里向漫天神佛乞求,乞求这一天不要来得太早
但有一天,她却决定把自己献给一个客人,并且终生不悔
那是一个官场失意的年青人,据说是受了韩擒虎将军的牵连而丢官,所以满怀抱负无处施展,不得不到杨素府上寻求帮助而杨素也非常欣赏那个年青人,拍打着自己坐的胡床说道,‘你将来一定会坐到这个位置上’
红拂清楚地记得,当杨素的话音落下时,满座宾客流露出了什么样的目光羡慕、忌妒、愤懑,反正没人再有心思观赏姐妹们的舞姿唯独那个名叫李靖的年青人,他居然先向领舞的红拂笑了笑,然后才缓缓扭过头去,感谢杨素的夸奖
当晚,那个年青人就住在了杨素府上而就在同一个晚上,偶然经过杨玄感窗下的红拂却听见有人向楚公世子建议,将年青人杀掉理由是此人不会为楚国公家所用
红拂被吓得要死,赶紧跑到那名叫李靖的年青人的房中报信听到噩耗,李靖非但没有惊慌,反而从从容容地向她道谢,感谢其相救之情并亲口许下承诺,他年若功成名就,必娶她为妻
然后,她就带着李靖从角门逃出了楚公府目送他踏上离开京师的官道然后,她流落到江湖上,被一个当街舞剑为生的女人收养待义母去世后,她便接管了整个卖解班子,带着大伙继续漂流在这过程中她曾经几次听到过李靖的名字,或南或北,仕途起伏不定
她曾想过找上门去,问一问对方是否还记得当日之约但想想自己身份和对方的抱负,又不得不将心事隐藏起来直到前几个月,听说他再次丢了官,才鼓起勇气北上,期望能给十年的等待找到一个结局
“妹妹要找的人是马邑郡丞李靖,对么?”听红拂说到了故事尾声,被惊呆了的婉儿终于缓过些神来,幽幽地问
一个美丽到眼光几乎要为之失去颜色的女子,居然为了某人逃命时的承诺等了十年,这需要怎样的勇气而那个逃命的人,也许早就忘记了当时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也许当时根本就是为了欺骗一个小女孩以便其能带自己出逃
但这些话,她同样不能提醒红拂因为少女一生中只有一个十年因为再浓的情,也经不起岁月的煎熬
“是啊,反正大隋就快亡了李郎没有必要再继续当大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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