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今晚的正经差事乃是去镇守太监府给王冠送口信,因此向龙打那巷子出来就直奔地头,也不管人家是否相信是否明白,他撂下话之后就立刻告辞离去。一路打马狂奔回到了八珍街,他看到漏刻上的时辰已经是过了亥时三刻,还以为张越已经睡下了,结果赶到内院时,却发现东厢房内灯火通明,连忙敲了敲门问了一声。
“进来吧。”
由于之前孟俊说家里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事,张越少不得刨根问底。得知自己不在这一个多月,家里竟然是拉拉杂杂的事情一大堆,他那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
张超的贬谪倒是无所谓,毕竟是做错了事情,这惩罚也还不算太重,只要能勤勤恳恳,将来未必没有机会。但祖母的身子不好,这会儿甚至连他父亲都赶回来了,他怎么可能不惦记?至于老岳父就更不用说了,他实在想不明白,杜桢招谁惹谁了,难道就因为他这个不成器的女婿,所以就被人当成了靶子?无缘无故还牵连了周王,真是该死!说到底,武安侯郑亨还真是老狐狸,之前对他竟只字不提张家事。
看到向龙进来,他再也忍不住了,遂直截了当地问道:“京师里如今有些什么消息?”
刚刚见着了胡七,这会儿张越竟然一开口就是问这个,饶是向龙并不是一惊一乍的人,这会儿也吃惊不小。只他一瞬间就醒觉了过来,连忙故作茫然地摇了摇头:“因为锦衣卫宣府卫所几乎都派不上用场,咱们也不太清楚京师如何。料想应该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否则大哥应该早就有消息送来了。”
因心烦意乱,张越也没注意其他,皱起眉头不满地说道:“老胡从前做事情极其牢靠,这一回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姐夫都转告我了,他竟然还是没传来一点讯息。别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就算了,我那祖母身体每况愈下,还有岳父遭人构陷,他竟是连这种大事也不报!不对,他应该不是这样不知轻重的人……莫非是绾妹阻了他?不对,绾妹根本不知道他还留在京师主持……莫非是我爹……还是袁伯伯?”
见张越蹙眉沉思喃喃自语,不多时竟是一语说到了点子上,向龙顿时在心里直打鼓。这武安侯郑亨不是多嘴的人,可孟俊毕竟是张越的姐夫,这种事情只要知道了讯息,怎么可能瞒着?幸好袁方的事情如今还只不过是没有浮上水面的危机,否则张越若是也知道了,恐怕这下子就真的要为难了。
“少爷,既然京师没让人送信过来,应当是那儿的主事人有把握,您不如先集中精神把这儿的事情料理好。皇上对杜大人应该是迁怒,就是遭人构陷,袁大人总会还他一个清白,只要您在这儿干得好,到时候求得开释杜大人绝非难题。”
“希望如此。”
深深吸了一口气,张越就把这些烦乱的念头赶出了脑海。下棋只能心无旁骛,只有下好了宣府的棋才能有余地谈其他。这儿的棋子已经一颗颗都落下了,绝不能前功尽弃。顾氏的身子还算不得十分孱弱,总比之前的吴夫人好,家里还有冯远茗在,至不济也能拖一阵子;至于老岳父……没有足够的功劳,怎么能够把人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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