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管家匆匆从门外进来,朝坐在桌前的人拱了拱手,“最新一批的锦缎都已经备好装车,可要现在就运往京城?”
桌前坐着的人从手中的书卷上抬头看过来,“我听说这一批云缎里有一小批缎子在染色的时候因为工匠把颜料加错,生产出来一批墨色的云缎?”
管家一愣,点点头,“回老爷,的确是如此,老奴已经把那个玩忽职守的工匠开除出染坊了。”
“你去截一块那墨色的锦缎过来,让我看看。”
管家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匆匆去办了。
没一会,就拿了一小块墨色的锦缎回来,伸手呈上,“老爷,这就是那被染错了颜色的一批锦缎。”
程纪把那块锦缎给拿过来,看向手里的布料。
只伸手一捻,他就能准确地分析出这锦缎的用了哪个地方的桑蚕丝,甚至把它织出来的每一道工序。
“除了颜色不对,这锦缎也是上上之选。店里的管事打算怎么处理这一批锦缎。”
“这墨色锦缎因为颜色买的人不多,又没办法再进行第二遍染色,店里管事准备送到知行学院那边,请那边织锦楼的闵秀先生把这墨色锦缎先做成成衣,再挂到天衣阁进行售卖,卖出一件,咱们就抽取两成的利润。”
“不必如此,”程纪摇摇头,“你去把这墨色锦缎也都备好装车吧。”
管家闻言却是大惊,“老爷,这一批送到京城的锦缎,可是作为贡品送过去的,这墨色锦缎本就不在今年咱们上贡的名单上,宫里的贵人还年轻着呢,怎么会喜欢这种厚重的颜色,还请老爷三思。”
程纪想说这尚京城皇宫里其他人喜不喜欢颜色厚重的衣袍他不清楚,但有一个人却是喜欢的。
不过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可以想见,就算他说了,他这位管家估计也不会相信。
只可惜老管家伯伯在祖父去世之后也身体垮下去回到乡下颐养天年了,要不然他哪还用这么费心思去想怎么解释。
不过他费心思也没想好要怎么解释,只好摆摆手,“放心,你家老爷跟你保证,宫里的贵人绝对不会怪罪下来的,你只管去办就好。”
管家见状就知道自己劝不动自家老爷了,只好点点头应了声“是”,有些忧心忡忡地离开。
等人走了,程纪把手里的那一小块墨色锦缎放到桌上,起身走到窗前,负手在背,看向窗外那一片流着活水的小池塘。
有些出神。
犹记得几年前,祖父和他闲暇时候最常做的,便是坐在这个小池塘边的小凉亭内,比赛谁钓的鱼最多。
可现在,他自己都想不起来,上一次自己拿钓鱼的杆子是什么时候了。
方才他因为那墨色锦缎想到了曾经的一位故人,抑制不住的又想起了祖父。
突然就想钓钓鱼。
程纪跑去自己院子里的小库房翻找了一通,终于在一个角落了找出来两根看上去一模一样,不过在细节处有一些不同雕刻图案的钓鱼竿。
左边雕刻着一朵盛开着的山茶花的是他的,他记得自己当初最喜欢的便是山茶花和用山茶花泡的茶。
说起来,这个喝花茶,他也是从故人那里学来的。
左边雕刻着一丛青竹的是组祖父的,祖父最喜欢竹子,一直都很喜欢,不像他,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永远都没个定性。
程纪下意识去那左边的钓鱼竿,在手即将抓住鱼竿的时候,又忍不住往右边移了移,最后还是拿了右边的。
现在看看,这竹子还是挺好看的。
提着鱼竿和放在一旁装鱼的小木桶,程纪慢悠悠走到小池塘的边上,在最习惯坐着的那个位置坐下,准备把鱼钩抛到水里的时候才想起了没有准备鱼食。
他摇头笑笑,索性也不用鱼食了。
以前钓鱼钓的次数多了,鱼都学聪明了,得用鱼食来引诱。
不过现在都好久没有钓过鱼了,那鱼想来也都变笨了。
鱼钩沉入水下,程纪看着水上盛开的荷花有些出神。
今天想起的那位故人让他突然回忆起了很多的事情。
从没见到那人之前的放浪形骸花天酒地,到第一次在程家门口的惊鸿一瞥,他这一生的转折,就发生在那一次见面。
在育婴堂生活的那一段时间,让他看到了很多比他还要小很多的孩子们努力生活的模样。
在那里,他才学会了思考和反思,理解了那人想让他从那些育婴堂的孩子们身上学到的东西。
是身处逆境仍不忘抗争,是哪怕平凡也能努力去争取自己想要的未来,是醒悟没有早晚之分只有你到底有没有身体力行。
从育婴堂离开,他自己主动进了程家织锦的作坊,跟祖父小时候一样,从一个小小的学徒做起,直到成功掌握织造程家织锦的技艺,他花了三年时间。
同时也赢得了程家那些作坊店铺管事们发自心底的尊重。
那一声“少东家”,不再是曾经的敷衍和不满以及恨铁不成钢,而是真正的认可。
他能感觉得到那份尊重。
祖父也顺理成章地把整个程家交到他手里,没有一人不满,没有一人反对。
因为这些人都知道,他们少东家的肩膀上,已经能担起‘程家织锦’这个负责了上千人生计的担子。
而这一切,最初的起源,是那人的一次登门拜访。
而在育婴堂居住的那段时间,他也一辈子不会忘记。
现如今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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