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声巨响自缸壁外部传来。
云晏晏唯恐老虎掀翻水缸,赶紧伸手撑住。触手只觉一片湿滑,不由道:“完了,完了,抓不住。”
茜衣小娘子急忙道:“缸底有......”哭泣时说话,气息一收一放间蹦出个气嗝儿,异常滑稽。此时此刻,哪里还顾上尴尬,茜衣小娘子气息都未敢调整,立刻的接上道:“花纹。”
云晏晏抬手,果然摸到一片凹凸,并幸运的摸中一处镂空,刚好能充当抓手。她赶紧稳稳的抓牢,心道:坑货保佑,女主光环显灵,这东西务必要牢靠坚固。
黑暗中,砰砰的巨响声响了数次。身处缸内明显能够感觉到,老虎的拍击一次更比一次重。
缸底的花纹应是铸上的,稳固无比,在云晏晏的大力之下,缸体纹丝未动。
不知过了多久,老虎似是放弃了对铜缸的拍打、撞击,安静了下来。缸外的动静听不分明,缸内只余紧张的呼吸声,越发显得安静。静的仿佛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这种情况下,每一眨眼的时间都是煎熬。
云晏晏忍不住出声道:“那大虫是不是正守在外面,围着咱们转圈呢。”
“许是吧。”茜衣小娘子的声音有些发颤,静默片刻,再开口时语调平稳了些许:“你可是明府家的云大娘?崔家阿湘,多谢救命之恩。”
云晏晏......
她喊谁?
明府是对县令的尊称,自是指的是云慎。明府家的“云大娘”还能是哪个。
过去十二年,她一直被称作温家十一娘。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称她为云大娘。
云晏晏糟心的很。不知道第多少次腹诽坑货田蜜蜜,为什么背景不写架空!为什么背景不写架空!小姐、少爷,公子、姑娘,那些称呼它不香吗?不香吗?!
如此一番,倒是缓解了些紧张恐惧。云晏晏道:“这种时候就别说客气话了。你怎么样,能挪动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不如咱们顶着这口水缸往人多处去求救。”
崔湘道:“动不了。我脚软。而且,哪里是有人的方向?”
“你说的有道理。”云晏晏仰起头来,好一声的叹息。
片刻后,崔湘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我、我害怕,我们说说话吧。”
“好吧。”作为一名主播,云晏晏随口一拈便是话题,“你看这口缸,它又大又圆。”
可惜了,崔湘不懂这个梗,不止没笑,声音的平稳度还明显的倒退起来,“我、我看不见啊。”
云晏晏顿时有了种世上无知己的寂寞感,不由得又是一声叹息。
“你莫害怕。”崔湘听得她叹息,努力令自己镇定下来,打气道:“我兄长定会来救我们的。”
似乎是口中的兄长给了她勇气,小姑娘的声音渐渐趋于平稳,“我兄长最厉害了,他从前就打死过一只老虎,虎皮给我做了垫子。待脱险后,我带你去瞧。”
云晏晏问道:“你是哪个崔家的?”
“博陵崔氏。”
哦豁!难怪,难怪。
传说中皇帝都高攀不及的门阀士族之一啊。瞧瞧,人家就管老虎叫老虎,都不给皇家面子的。
云晏晏压低了声音,窃窃的问道:“你们家吃鲤鱼吗?”
崔湘一愣,“赤鲟公?我朝禁食,我们家自然也是不食的。”
云晏晏大失所望。
说好的门阀士族横着走呢,怎么鲤鱼都不吃几口的吗。
虽说从来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民间也多有食鲤鱼者,山高皇帝远,只要死不承认自己捞的是鲤鱼就是了。但她自小长在长安,长在伯府,实实在在有十二年未曾尝过鲤鱼的味道。
吃不上,听人说说鲤鱼的滋味也解馋啊。
士族门阀那是真正的钟鸣鼎食之家,衣食住行都讲究出了花样。他们整治鲤鱼,必有妙方无数。似崔湘这般大的小娘子,早就开始学习中馈,倘若他们家吃鲤鱼,说不准她还能从崔湘口中听到些烹制鲤鱼的方子。将来有机会,偷偷捉了鲤鱼,照方整治,何其美哉。
可惜了,崔家也不吃鲤鱼。
崔湘不知云晏晏在想什么,疑惑道:“何有此问?”
云晏晏机智的道:“你饿了吗?我这里有几块饼料花角。”
很久之前,饼料花角还有着另外一个名字:老虎脚爪。
崔湘恍然一个大明白,原来云大娘问她家吃不吃鲤鱼,是恐她家规矩大重避讳,不能吃这个点心。
说起避讳,崔湘小姑娘不由得捂了捂自己的嘴巴。景皇帝的名讳是李虎,自李唐立朝,上至朝廷下至民间,都不能使用“虎”字,而改叫“大虫”。她方才惊慌紧张,一时忘记了在外面不同在家中,多少要避讳一二。
黑暗里,崔湘看不到云晏晏的表情,但听对方不似在意此事,便也撂开了方才犯讳一事,道:“我吃不下去。”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安静。
总也听不到云晏晏出声,崔湘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在想一件事情。”
“什么事?”
云晏晏叹息,“是什么阻止我成为打虎英雄。”
闻言,崔湘小姑娘愧疚不已,“是我拖累了你。”
“不是。”云晏晏斩钉截铁的道:“是没有要求背诵全文的锅。”
如果武松打虎要求背诵全文,即便不能依样画葫芦捶死老虎,好歹也有个指导方向啊。
崔湘不解,“何意?”
“不说了,都是眼泪。”云晏晏再再一次的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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