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和沈曼柔俱摇头——谁知道呢?
陶小祝又回过头来,往外头望去。忽而想起以前,这铺子里只有他和陶师傅和苏一,那时候的苏一,活像个假小子,什么时候安分过。惯常是风风火火的,走路都得是跳着的。可最近这些年,她完全像变了个人,走路说话多少都端着。这也有因由,心境变了是一方面,在宫里学过规矩则是另一方面。可他有时候想,虽这时候的苏一更端庄淑美些,可还是那时候的她更无忧无虑更简单快乐。那时候是直性子,嘴上一点亏不吃,一句话不高兴就朝他摔杯子。而现在学会了隐忍,基本见不到出格的举动。像刚才那样儿的,至今还是头一回。
苏一没有骑马,没有坐马车,便这么一路小跑加疾跑去到了王府。在铺子里那一瞬间她就想通了七八,北契公主没有死,那便是诈死。既然是诈死,那一定是最初就与许砚约定好的。其他的她还不及多想,便是这些就足够了。
她飞奔到王府角门上,什么规矩什么仪态都不想去管了。直冲进门里去,一路上了二门,进了内院。她对王府不熟悉,但熟悉二门到许砚院子的那条道儿。穿堂过巷,到了院门前。那门半掩着,她也没立住敲门,一把推开了门扇。打眼见着许砚立在正房廊庑下,背手沉面。她脚不停步跑过去,一把跳上去抱住他的脖子。
这不止惊住了院里浇花的丫鬟,也惊住了许砚。许砚反应了半晌才回了神,说不清惊喜还是惊吓,只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这话问得极煞风景,可苏一不与他计较,在他耳边回了句,“我想通了,还是要嫁给你的。”
这话说得许砚心跳一停,半晌又突突突跳起来。他嘴角染开笑意,抬手圈上她的腰身,长长地吸了口气,“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要不要跟你解释清楚。或许你知道了,就不会那么在意了。”
“不用。”苏一干脆地回他的话,使劲往他身上挂。既然那是要赔命的事,便不要闹开了叫人知道才好。此时想来,北契公主往她铺子上去,都是冒着极大风险的。
许砚又长长吐了口气,把她往怀里抱。心里从没这么轻松畅意过,好似在这一瞬间放下了所有事情。这事确也是他与北契公主早先就商量的,两个对和亲和对对方都无心的人,达成共识也算顺利。只不过地界太远,这事商量了较长的时间。可这事儿不能叫人知道,否则便要拿命来赔,因嘴上也不能去说。他不跟苏一说,倒不是不信任苏一,不过是与北契公主之间有约定。
许砚抱着苏一脚尖离了地,把她往正房里抱,问她:“那咱们什么时候成婚?日子你来定。”
苏一往他身上蹭,“六月初六好不好?”
许砚托着她的腰往上扣,抬脚跨过门槛,“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都依你。”
那这就是说好了,日子没什么要紧,听着吉利就成。许砚抱着苏一跨过门槛,她就垂脚搭在了他脚面上,随着他一小步一小步往屋里去。嘴上不计前嫌,把婚礼的事情大概说了一番。多铺张是不需要了,她只是要一场不叫此生有遗憾。如今她没什么亲人,像姑妈姨妈那些人,是不愿拉扯过来热闹的。那便是连席面都省了,一顶花轿一排仪仗,吉时时分入了王府就成。
许砚低着与她说着话,小步走到床边,忽一把将她放到床上,覆身压了上去。苏一脑子灵光,动作也算利索,打了个翻儿躲开了他。眼见着他又要扑过来,便一骨碌从床上翻坐起来,下了脚榻就往门边儿跑,嘴上说:“你可得好生准备着,我回去家里等你。”
说罢不等许砚应话,自抬脚出正房又跑了去。那院儿里的丫鬟互视两眼,只觉得整座王府都不沉闷了。
办妥了这事儿,苏一又一路小跑回到铺子上。绕过屏风便一直吸气吐气,头上的汗珠子有黄豆粒大,一颗颗地砸落下去。脸蛋红扑扑的,那眼睛里却盛着与往日不同的光彩。
沈曼柔自然瞧得出来,悄默默问她,“什么好事儿,说来听听。”
苏一抬抬眼睑往她瞧,“我去了趟王府,说好了,六月初六与他成亲。”
沈曼柔听了这话有些微惊,到底是没想到。可瞧苏一这样,像是什么嫌隙都解了的,自然不是假话。她又好奇,往苏一面前凑头,“怎么回事儿?跟刚才来的那人有关?”
苏一摇摇头,“没有,不过是我想通罢了。与其这么憋屈苦着自己,不如给他一次机会,也给我自己一次机会。只要以后好,那往前的事,都可不计较了。”
沈曼柔听她这话十分满意,拍拍她的手背,“我早就这么跟你说了,你偏不听。这人生在世,哪有十全十美的?他对你心意不假,天地可鉴,就不该这么生分疏离。就是那些犯过错的,也没有不给悔改机会,一棒子打死的,你说是不是?”
苏一连忙点头,“是是是。”
这就说定了,婚礼要办,怎么着都得风风光光往王府上做侧妃去。办婚礼,礼俗大致要走,细枝末节稍可省减,大体的还是要顾到。譬如,嫁妆得有。而虽说苏一把日子定得急近,但张罗起来并没有什么需要忙的。嫁妆早就叫苏太公在世的时候零零散散准备好了,那嫁衣沈曼柔也早给她做好了藏着,只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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