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袖的确病了。
面色苍白,嘴唇干裂,整个人无力的斜靠在榻上,见他进来,手撑着被子微微坐起,稍一用力,手背就鼓起青筋。
看起来比他离开时瘦了不少,最近应该没少受罪。
白景源微微垂下眼睫,却是咽下了原本打算说的话。
这些年他日子过得这般舒坦,很大程度也是托了任袖的福,见她病得这么厉害,心中纵有再多不满与愤怒,也不好一上来就指责。
“拜见娘娘,儿不知娘娘病重,回来后没有第一时间过来探望,儿有罪!”
规规矩矩的行礼,一板一眼的问候,根本就藏不住心底的怨怒。
任袖多精的人啊?
男人总喜欢把女人当做自己的所有物,若有损伤,他们不会恨自己没将她保护好,只会责备旁人暗害了她。
对他来讲,她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其实就是个外人,现在柳桑出了事,第一个怀疑的,肯定就是她。
知道这事若是解决不好,很可能会造成二人之间的罅隙,自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繁文缛节上头。
“起来吧!你也累了一路,着急叫你来,也是要跟你说下柳氏之事。”
任袖一上来就直入主题,白景源有点没想到,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便将身上厚厚的斗篷解下来递给鹿儿。
屋里烧了足足六个大火盆,任袖还觉得冷,身上盖了厚厚的被子不说,肩上还搭着暖融融的狐裘,白景源热得发汗,解了斗篷又脱了件外套才感觉舒坦。
见他不接话,任袖等他脱完衣服才招手,示意他靠近一点。
这两天咳嗽有点严重,她说话有点费力。
白景源不知这件事从她嘴里出来会是什么样子,见她这样,也不在这种小事上为难,就顺从的往前走了两步。
阿瑟很有眼色,知道他刚刚回来,很是疲惫,考虑到这话题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完,就安排人为他铺了席,又搬来一张弧形的实木凭几让他靠着。
按照纪礼,垫着坐的席下面不会垫这种厚厚的棕毛垫子,这都是因为他这个好享受的大王受不了地板太硬,楚宫里才开始流行,永寿殿的仆从伺候主子,自然也按照这个标准来。
见他暗松口气坐下了,任袖喘口气,这才开口:“这事,是本宫对不住你的嘱托。”
竟是直接把柳桑的事认了下来。
她一直盯着前朝政事,想着后宫里就这么小猫两只,都没有儿子还是同姓姐妹,就算偶尔有点小矛盾也闹不起来,就没有费心盯着,直到柳桑死后,她才发现,宫里竟然混进来个人物!
“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带回来那个孤女?”
“怎么了?”
话刚开了个头,白景源还想听听柳桑的死因,结果任袖的话题就转了,知道她不是那种喜欢废话的人,白景源也不介意听一听。
难道柳桑被淹死,竟会是那个几岁的小姑娘干的?
一个几岁的小女孩儿能干啥?就算柳桑站在水边被她推下去了,柳桑也能爬起来,最不济也能抓着她一起死,她那么小小一只,哪里敌得过自小就身体康健的柳桑?
去年凤凰台疫病流行,造成全城恐慌性逃亡的同时,还造成了大量伤亡,有个老医者献上治病良方的同时,还以性命为代价,只求芈氏收养一个小女孩儿,他先把那女孩儿养了一阵子,觉得没什么威胁,才将她送到长春宫。
因为她一直都不曾开口说话,所有人都默认了,她是个哑巴。
平日里乖巧懂事又不多事,不过是添副碗筷的事,觉得养着她也没什么关系,再加上随着长公主出生,任袖开始把一些没那么重要的政事交给他处理,他每天都很忙,也就没有再关注过她了。
今日要不是任袖提起,他都要忘了这号人了。
“她,是个来源不明、经过特殊训练的……间人……”
趁着柳桑产女、大王即将娶妻的特殊时期,用几个月的水磨工夫,采取攻心之术,让柳桑产生了厌世情绪,最终崩溃自尽。
这事很简单,却又很复杂。
任袖是很擅长培养间谍的,各国之中,哪怕是最排外的燕国,都有她安下的钉子,这还是她头一次,亲身感受到这种人带来的伤害。
还是在她眼皮子底下。
怕白景源回来之后跟她闹,骄傲的太后娘娘前阵子一直在忙着调查这件事,再加上这事带来的屈辱,让她吹了一夜冷风,就病倒了。
她一向刚强,很少生病,这么一生病,就拖了很久都没好。
“这……是我的错……”
没想到,一切的起因竟是自己造成的。
难怪,柳雉见他归来,会是这个样子。
心底,肯定是怨的吧?
白景源忍不住红了眼眶,想着小小年纪就没了亲娘的女儿,一时心痛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哭泣解决不了问题,他又不是凡事只知道哭的娘们儿。
“查到是谁派来的吗?”
“事情最麻烦的,就是这一点。”
任袖叹了口气,轻轻摇头。
“那位老者还好说,说话带着荆山口音,那女孩儿却未开过口,与她说过话的柳桑又已经死了。”
白景源低下头,拳头不由握紧,心底却盘算开了。
这种事,浮于表面的,都不是真的。
荆山国的医者,带来的,可不一定是荆山国的刺客。
“柳桑死了,谁能得利?”
白景源不想追究到底是谁派来的间人,他只揪住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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