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一时这一步,叶芷君此时却拾回几分反倒平静了,跪地一叩首道:“请殿下珍重!便是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王夫同夫人们着想。”
叶芷君的话果然叫景离拾回些向生之力,景离垂眼看向叶芷君,道:“这话,也是秋郎教你说的?”叶芷君道:“是。夫人曾有交代,若事实指向此推论,便要我暗中安排部署,以保殿下安全。若是殿下得知、失了信念,便叫我用王夫勉力殿下,因为王夫乃是殿下心中最
在意之人。”
景离讪笑一下,不语。
叶芷君复道:“属下愚笨,一味只知听命,夫人一走竟是毫无主意,若非夫人留信,险些害了殿下。”说罢,她又一叩首。景离知道自己此时没有时间亦没有资格消沉。叶芷君所言她何曾不明白,她从来都不止是她自己,便是她想要放弃自己,也不能带累了乐氏,不能带累了远风,不能带累
了她愉亲王府上下的任何一个人。伸手扶起叶芷君,景离已回复平常,道:“此时此刻,你仍能在此与我说这些,多谢。”
叶芷君切切道:“能为殿下尽忠,是属下之幸。”
景离微微一笑,道:“我答应你,我会尽力保全愉亲王府上下。”
一时马车行至宫门前,景离下了车,第千百回踏上了通往深宫的青石砖瓦地。
一步,两步,今日的步子似乎都格外深沉,每踏下一步都在这宫廷中、在景离心中激起绵长回响。
景允还是往常的样子,见到景离便略略迎上来些,显出一股对其他朝臣没有的亲密。
“免礼赐座。”景允从高位上步下,与景离平坐,“妹妹多日未来上朝,怎么这时候急急入宫?”
景离示意叶芷君放下刘璞玉的尸身,道:“陛下可知,今日愉亲王府里来了逆贼。”
景允一诧:“什么?”急急拉住景离上下打量,“离儿你没事吧?”
景离平静地看着景允,道:“陛下,我想要与你两个单独说一会儿话。”
景允愣一愣,允了,打发叶芷君同伺候着的宫人皆退下去。
殿中便仅余下了姊妹二人。
景离沉吟一会儿,看向地上装盛着刘璞玉的黑袋,道:“陛下,你不问问,此人是谁吗?”
景允一怔,强作自然道:“方才我只顾着看你,一时竟没想到这层。”
景离的语调平静如水:“陛下不需问,因为陛下知道此人是谁。”
景允强笑一下,道:“离儿这是在说什么……”
“陛下!”景离打断女帝的话,“难道你当真不知道吗?”
景允默然不语。景离尽全力叫自己莫要露出情绪,可声音里却难掩悲切:“我自可以装傻充愣,假装不知陛下派来这人与意之的书友身份是什么用意,假装不知陛下派来此人是对我愉亲王府有什么意图,继续战战兢兢地活下去,再活三五日,或者三五年,等我和平皇叔有了一样的用处,再成为陛下最有用的一粒弃子。只是我以为,你我君臣之间,尚有姊
妹之情。所以……”景离拔出佩剑,递给景允,宝剑出鞘的清吟声盘旋于殿内。
景离看着景允,眼神凄然而决绝:“若是陛下要杀我,现在便动手吧!”
景允不接剑,亦不看景离:“你都知道了?”
景离不答。
空气中,死一般的寂静。景允忽而伸手拿住景离的剑,几近咆哮道:“君臣又如何,姊妹又如何!你我生在这帝王家,便当知道无论你我,还是生死,都没有这江山重要!帝位又如何,这张椅子上
,是你坐,我坐,还是死去的平皇叔坐,都没有关系!唯一有关系的就是这江山,不能动!”
景离静静地看着直指着自己咽喉的剑锋,倔强地叫自己面容不能有意思动容,只是眼中却忍耐不住,滚落一滴泪。
景允看着景离,把剑塞回她手中。
“我现在不能杀你。”景允凄然一笑,“你明知道,我现在不能杀你。我若现在杀你,江山就会动,我不能让江山动。”
景离道:“是,今日陛下已借刘璞玉之手给我盖上了与刘卿谋反之名,待陛下有能力铲除刘卿一系之时,方是杀我之时。”
景允看住景离,不置可否。
景离凄然一笑,双膝跪伏,消瘦而苍白的面孔上,眉眼里尽是决绝。明明不过是一单薄病弱的女子,此时却不知从何处流露出一股绝美的壮烈。
以额抵地,景离恳求道:“只求陛下待我死后,放过我府中人等。”
景允不敢看景离,道:“你放心。乐氏乃是多朝元老,于情于理,我皆不会动他们。”
景离又是三叩头,道:“今日妹妹便与女兄拜别了。”
半月后,深受皇恩的愉亲王府终于浩浩荡荡启程前往行宫。路途中,愉亲王为王夫乐意之的弟弟乐意辰定了一门婚事,乐意辰自此离开了都城,再也没有回去。半年后,愉亲王景离因造反被抓,王夫乐意之单枪匹马闯回都城,为证景离清白,在女帝面前自刎以明志。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行宫中,扣押景离的宫殿无故起火,只
留下焦黑女尸。王府大统领叶芷君与大总管雨霁亦在这场大火中遇难。
女帝以一品尊亲王的仪制将愉亲王夫妇厚葬,赐死了愉亲王府的侧妃远风与公子画。
乐氏没有受到牵连,半年后,乐相告老还乡。自此,朝中再无与愉亲王有关的人事。曾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先帝嫡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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