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公子根本没空去关注安碧如,填弹,拉弓,射击,再填弹,拉弓,射击——好在自从安碧如将弹公一道传授于他那一日起,虽说不上闻鸡起舞那般勤奋,好歹也时常练习。
因此关键时刻,他愈发地得心应手了。
只是准头差了些,况且靶子是死,人是活的,对手是会躲的。
唐云习得这门技艺,满打满算也就半年有余,谁也没指望他这么快就能达到神妙之境。
在发出五六弹后,唐云才将从南面攻上的另一人也射到在地——而安碧如在东面却被两名皂衣大汉围攻,好在那两名大汉只是看着吓人,身手却不及安小姐,不过是十数个回合,安碧如就已然稳稳占据了上风。
唐云见那两名汉子且战且退,似乎随时转身撤走,他就放下心来,抬脚向场圃上奔去。
那和仲子哪见过今日这般骇人的场面,早已吓得瘫坐在地上,若非唐云和安碧如及时赶到。
最后的结果,还真是难以想象。
唐云举起手,张嘴将要喊和仲子,可就在这一刹那,一件让唐公子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最先被他射到的那名皂衣男子,原本是倒在地上翻滚不止,任谁看他那样子都觉得他不会再对任何人构成威胁。
事实也是如此,可他不能对人构成威胁,未必就不能对那两车茶叶构成威胁啊!只见那人突然翻身站起,且手上多了一只个头很大的皮囊,木塞子已然拔掉了,就近扑到一辆车前,对着车上的茶团就是一通泼洒……唐云和和仲子主仆二人身形皆是一凝,心下都叫声不好,可等他们确认那皮囊内装的就是油时,那黑衣人已经扑向第二辆马车了。
而此时唐云距破屋前的场圃尚有数丈之远,只见他一路前冲,同时填弹拉弓,可就在他要射弹时,那和仲子突然就窜了出来,犹如一只被激怒的山羊似地一头向那黑衣男子撞去。
而那黑衣男子似乎早已察觉到了他,还未等他靠近,横里就是一脚踹了上去,和仲子啊地一声惨叫,被踹得倒飞了出去。
“嗖——”一枚铁丸自唐云弓弦中间疾射而出,直奔那黑衣男子的后脑门,偏偏就在这个时,那黑衣男子却是陡然一侧身,将皮囊中最后剩下的油全部倾洒在车上。
而那铁丸却是擦着那人的发梢疾射而过,消失在灯光照不见的去处。
“你特么……”唐云气得咬牙切齿,他再次填弹拉弓,瞄准——而此时已然难以瞄准,只因那黑衣男子对他已然高度戒备。
只见那黑衣男子缩身藏在车后,与此同时,从身上摸出了火鉴,正在打火。
看到这一幕,唐云和和仲子主仆二人,都是吓得跳起脚来,那两车茶叶已被浇上了油,只要一沾火就会飞快燃烧起来。
再经夜风一吹,那辆车茶团势必在瞬间就彻底付之一炬。
“嚓——”黑衣人的手里突然升起一朵小火苗,大火成功,而唐云已是目眦欲裂,可他是远水救不了近渴。
那黑衣人藏身在车后,以他的方位,拉弓射弹,只是徒费铁丸而已。
“粽子……”唐公子断喝一声,可他也无法确认和仲子挨了那一脚,还能不能爬起来。
“公子……”和仲子挣扎着撑起身子,嘴里呢喃一声,可任他百般努力,却仍是站不起来。
仿佛身子不是他的,根本就不听他使唤。
在一簇火苗的映照下,那黑衣男子脸上似乎还冲唐云露出了笑意,只是那笑看起来十分狰狞。
“烧吧!烧吧!哈哈哈……”那簇火苗自黑衣男子的手中飞到车上,车上堆起的麻布袋上,遇火轰地一声就燃烧了起来。
黑衣男子抬手就将头上的幞头巾扯下来,伸手点燃,从地上摸了一块石子,卷在巾子上……“安碧如——”情急之下,唐云扯起嗓子大吼一声,那安碧如原本以为能在十招在内放倒围攻自己的两面黑衣汉子。
谁知似乎是低估了那二人的武艺,那二人虽然早已露了败相,却是抵死反抗,而安小姐见唐云一口气射到了好几个敌人,完全不需要她担忧,于是她也不急于取胜,而是将那二人视为练手的人偶,正好拿来检验她在裴将军那里习得的剑法之威力。
直到其中一辆马车突然着火,她才意识到自己太掉以轻心了,这才全力以赴。
就在那黑衣人举起手中燃烧的头巾要投向前面那辆马车时,安碧如耸身一跃,半空中一个空翻,噌地一声落在那黑衣男子身后,随着一声娇斥,一脚就将那黑衣男子踹得飞扑了出去。
但谁也没想到,那黑衣男子手中燃烧的巾子也同时飞了出去,竟好巧不巧地正好落在前头的马车上。
“轰——”马车上骤然腾起熊熊火焰。
唐云、安碧如和和仲子都傻眼了。
那黑衣男子被安碧如踹飞出去后,趁势一个翻滚,像只受伤的豹子似地趴在地上,冲同伴低吼一声:“撤——”“恶贼休走!”
安碧如娇斥一声,提剑就追。
“别追了!”
唐云喊道,“救火!快救火!”
此时唐云刚好冲了上来,一边大口喘息一边出声喊住安小姐。
安碧如跑上来,扶住他道:“你没事吧?”
“快救火!”
唐云气急攻心,一脸绝望。
……半个时辰后,场圃上空的黑烟尚未褪去,灰烬在夜风中,像春天漫天飞舞的柳絮。
那两车茶叶几乎都烧成了灰烬,天干物燥,加之这破屋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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