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参见陛下!”
“起来吧。”
“谢陛下。”黎旭缓缓起身,就见女帝把周围的人都挥退下去,屋中就他们两人,目光微闪。
“不知陛下传唤所谓何事?”
凤执靠着椅背,目光望着窗外:“说说吧,那夜你们离开之后的事情。”
黎旭还没开口,凤执又道:“朕不喜欢听假话,懂吗?”
黎旭:“......陛下放心,草民绝无半句虚言。”
那夜离开,靳晏辞已是强弩之末,离开龙城不到三里地,无情蛊肆虐,毒发,吐血昏迷。
后来的一段路,都是昏迷着被他们送去的,整整五天五夜,一路马不停蹄,不敢有丝毫的停歇。
靳晏辞之前就找到了可以缓解蛊毒的方法,但也只是勉强留得一口气而已。
等到达了解毒之地,靳晏辞虽然没死,但也离死不远了,便是用药,也足足半月才醒来,之后便是漫长的治疗。
而那毒其实并非靳沉月所说的无情蛊,而是比那无情蛊的毒性更加的强烈,为欲而生,不仅仅是男女之欲,还有嗜杀之欲。
虽然中毒的是靳晏辞,但那毒不是下给他的,而是给女帝的。
但凡他没有先意识到自己中毒加以克制,在毫无察觉的时候,若是跟女帝在一起了,那毒素就会传到女帝身上,而他倒是不会被毒发折磨。
女帝若是中毒,那就会被欲所控制,奢侈、淫逸,fēng_liú浪荡,嗜血如命,滥杀无辜,残暴不仁。
他们要杀女帝,但又无法直接要她的命,所以就想了这么个法子,要女帝自取灭亡,要让她身败名裂,被天下唾弃而死。
可惜他们没算到靳晏辞不相信靳沉月,一直派人盯着她,一中毒靳晏辞就知道了,哪怕不知道毒性,却也再也没有亲近过陛下。
最后这所有的毒都被靳晏辞一人抗下了,因为心之所念,控制不住对陛下动情欲,毒性也就越发强烈,差点儿就熬不住。
救靳晏辞不难,难的是如何把毒素清除干净,不然若是再回到女帝身上,那他的苦岂不是白受了?这也是靳晏辞为何这么多年才回来的原因。
至于解毒的过程,倒也没有那么惨烈,不过是喝不完的药,吐不完的血,循环往复。
头发也是慢慢变白的,最开始只是几根银丝,后面变成花白,等治疗完了,也就彻底变成了银白。
没有诉苦,没有抱怨,平铺直述,仿佛说的不过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凤执沉默良久,觉得再问下去也没有意义,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是靳晏辞受了太多的苦,她该自责?还是他活得悠哉自然,好让她发泄满腔的怨闷?
抬手,让黎旭退下。
寝殿内就剩凤执一人,坐了许久,声音沙哑的说道:“秋落,给朕拿壶酒来。”
凤执酒量不高,三杯就醉,十杯必倒。
一壶酒下去,那也就差不多了。
等靳晏辞来的时候,秋落告诉她女帝歇下了,天色尚早,这个时候歇下,他有些担心,结果一进屋子就闻到酒味,找到床上的女帝,果不其然,醉了。
面颊泛着醉意的红润,眉眼也变得柔和了不少,醉酒的陛下可是难得的柔软可人。
靳晏辞眼中的笑意泛起涟漪,缓缓倾身,想要一亲芳泽,结果......“啪!”
又准又狠!
她这是真醉了,还是故意找个由头打他?
这一巴掌太响亮,打得还手疼,便是醉了,凤执也被惊醒,迷蒙的目光,丝毫没有平日里的精明。
“靳晏辞......”嘟囔一声,艰难的转身背对着他,还微微的哼了一声。
不耐烦的调调,却像是只傲娇的猫儿,靳晏辞被那一声撩得没了脾气。
“陛下怎么突然想喝酒了?”
没有回答,沉默良久,都以为她睡了,终于听得她迷迷糊糊的话语:“烦死了......都是你......”
靳晏辞连忙倾身过去,好声好气的认错:“是,都是我的错,是我让陛下难受了,对不起!”
说到最后无比认真,不管说多少次,他都是认真的在道歉,他也是真的亏欠了陛下。
那些害他的、威胁他的,都是他的血亲,一次又一次,而这一切都跟陛下没关系,是因为他得到了陛下,才让他们想要通过他来加害陛下。
所有的痛苦,他一个人承受,不需要让她知道,是他亏欠了她,四年时间,杳无音讯,让她苦苦的等。
他并非不想联系她,相反,没有一刻不在想她,可他不敢书信,不敢告知,无数次提起笔,等到笔尖的墨晕染了纸张却也没有写出一个字。
“陛下......”一声低唤,饱含无尽相思和愧疚。
一室寂静,许久,凤执的声音沙哑的响起:“靳晏辞,朕不想恨你了......太难受了......就这么过吧。”
天色已经黑尽,室内昏暗,只听得靳晏辞轻轻的声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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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灵柩停了十天,送去安葬在皇陵之下。
送葬的队伍阵仗不小,毕竟凤执可是派了禁军护送。
人死灯灭,入土为安,她绝不允许那些人拿王妃的死做文章。
凤执虽然没有去送王妃,但还是去了送葬必经之路的茶楼。
送葬的时辰在凌晨,茶楼都还没开门,茶楼厢房的窗户开着,里面一壶茶,一个茶杯。
一道身影端坐在黑暗中,一动不动,静静的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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