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得顾云深如此耐心的安危,傅怀音心中依旧难过。此前她亦是因为没有掌握到洛嘉叛变的信息,令春秋金剑柄与乾隆“万寿延年”图葫芦瓶流落海外,甚至让一些弟兄失掉了性命。
她有时难以想通,明明他们早已做好准备,以为对对方的一切了如指掌,怎的到头来,许多重要的事情却无法完成?
顾云深似乎看出她内心的纠结,说道:“自鸦片战争以来,我们丢失的又何止一件春秋金剑柄,又何时一个乾隆瓷瓶?怀音,从前你与我说过,英雄造时势只不过是一时风光,真正的时势并不是英雄所造就的,而是千万普通民众所垒成的。不是吗?这样的时代,又岂是我们一两个人可以完全改变的?”
傅怀音点头。她记得这些话的。那时她刚读过鲁迅刊于北师大附中《校友会刊》上的一文,写道:“天才并不是自由生长在深林荒野里的怪物,是由可以使天才生长的民众产生、长育出来的,所以没有这种民众,就没有天才。”于是年少的她便发表了一番言论,叫家里几位哥哥哭笑不得,她不服气,便去找顾云深,在顾云深那里寻求认同。
如今再去想从前的事情,只觉得那时满腔热血,意气风发,以为许多事情说了便能去做,真理总会被实践。可道路总是曲折的,理想又何日可以实现,真理又何时能够证明?
傅怀音忽觉沧桑之感,笑起来:“云深,我总觉得我现在颇有老态龙钟之态,对许多事情不再那般热情,对许多未来也不再如从前那样明确。我甚至不知道,能不能与你一道活着走出这里,能不能与你白头偕老。“”
顾云深知她心力交瘁了,握住了她的手说:“等我们回去,就去海边住一段时间,什么事都不要理会了,好不好?”
傅怀音只是笑了一笑,转而问道:“云深,你们去拦截青木哲也的人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他们带了一个青褐色的包?”
顾云深想了片刻,点头:“挎包?隐约记得是有的。怎么了?”
傅怀音凑到顾云深耳畔说了几句话,他面露诧异。
话刚说完,便见到青木哲也走了过来,她微低下头,不再说话。
“傅小姐与顾先生说些什么悄悄话?”青木哲也又挂上了一脸虚伪的笑容。
傅怀音道:“情话。青木先生想听,不如去找个情人,我可没什么情话要与你说的。”
青木哲也笑:“原来如此。我看顾先生伤好得差不多了,傅小姐,你是不是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傅怀音看了他一眼:“青木哲也,你当真会放顾云深走?”
青木哲也点头,傅怀音又说:“如今你已知晓当初的苏隐就是顾云深,他在山中商会度过几年,又在你身边过了不少时日,只怕接触到你们不少秘密,我不信你肯让他活着离开。”
“他能不能活着离开,就看傅小姐你的所作所为了。”青木哲也道,“他是掌握了不少我们的秘密,可如今那些秘密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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