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葵故作慌张地冲进来时,唐剑一已经从后窗潜走了,但是地上的未央和如意还未来得及收拾情绪掩盖泪目。
锦葵看到这种景象,暗自生疑,问道:“娘娘这是……”
如意泼辣地对她喊道:“娘娘毒发了!浑身都疼得难受,都弄成这样了,你还不快去把药煎来!”
“是……奴婢这就去……”锦葵最后狐疑地看了一下这主仆二人,退出了内殿。
第二日,未央醒来,心绪平静了许多,前夜的事如同一场梦,她都不敢相信自己会失控成那样,竟对着唐剑一说了那些最真心最歇斯底里的话,这实在不是一个细作该做的。
前夜的泪水流尽了,睁开眼依旧是痛苦的现实,她知道自己已经没退路了,有些事不该做,而有些事不得不做,或许唐剑一说得对,她是可以做到的。
如意进来了,伺候她起身,她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沙哑,道:“如意,做一盒果仁酥,那是锦妃最爱吃的……”
长长的停顿之后,她的目光与如意相接,“把剩下的那清欢散都用了吧。”
洗漱完毕,理好妆容,她们带着一盒果仁酥和一些礼物去了玉棂宫。
宫人道周锦瑟尚未睡醒,寝殿的门是紧闭的,他们也不敢打扰。未央心里立即涌上一种预感,强硬地命令他们开门。
门一开,一道白影映入眼帘,正对着大门的横梁上,三尺白绫倾泻如注。
宫人们惊恐地大喊:“锦妃娘娘上吊自尽了!”
未央顿时晕厥过去。
……
谭宗德谭老先生死于是年寒露时节,享年六十九岁。他被尊为当今儒学第一大家,平生传教四海,桃李满天下,多次任科举主考官,多次进宫为皇家子弟教学,他的名望享誉天下,多少朝庭重臣曾虚心受教于他门下,多少文人士子仰慕他的博才,更有国师之封,他一生著作无数,年轻时所作的一本《明君集》让他扬名,而他临终时没有留下片言只语,只将一本《明君集》焚毁在香炉内……
南成帝降旨破格以国丧之礼安葬他,并亲自主持国师悼念大典,足显他对谭老先生的敬重。
出殡之日,皇家子弟皆为谭老先生服丧为他送葬,他们大都年轻,有几人是真懂谭老先生盛德的,不过是做戏给南成帝和百官们看而已,真正心悲的恐怕只有嘉宁与嘉懿。
嘉懿近日一直被嘉宁禁足于韶华宫思过,直到谭老先生出殡,嘉宁才准他出宫为谭老先生送葬。
嘉宁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应该说所有人都不解,谭老先生为何会突然自杀?完全没有头绪啊。嘉宁如今想来,当时他到昭明殿对她说的那些话倒真像是在交代遗言,原来,他果然是做好死的打算了。可是,为什么呢?
谭老先生刚被封为国师,又将在诸皇子中选一人传教,被他选中的可能就是储君了,这样功名双收应该安享晚年的时候,他是无论怎样都没有饮毒自尽的理由的。
而且他未有遗言,死相又安详,事前又有征兆,这些交杂在一起,让嘉宁无法弄清了,她既不相信谭老先生会自尽,又找不出他被害的迹象。
在出殡仪仗间,莫离着白衣随在嘉宁身侧,今日,被禁足在府的长乐也出来送葬了,奈何有长孙丞相在前面,他也无心上前搅扰莫离,只是和嘉懿齐行,嘉懿心中阴郁,亦无心言语,他们就这样沉默地走了一路。
因为贵为公主,嘉宁只是头系一条白纱孝布,她是不用穿麻衣孝服的,但她还是特意穿了一身白色锦服,简装出行,不同于其他只待了孝布的皇室子弟。漫天白花飘飞在长安城内,哀乐齐鸣,她退于仪仗的中部,前部是谭老先生的家眷,后部是文武百官。长孙丞相与清源长老行于嘉宁左右,嘉宁偶与他们交谈事宜。他们对于谭老先生自尽之事都是心有怀疑。
“长老,确实是清欢散吗?”嘉宁蹙眉,问道。
清源长老也是一脸哀色:“是的,殿下,罗云门的仵作和老夫都已经验过多次了,谭老先生临终前喝的酒里验不出毒性,而从谭老先生的亡相看来又确实是中毒而亡,这种种确实是清欢散的迹象,而清欢散……目前在南珂,只有谭老先生自己懂得如何配制……”
一旁的长孙丞相掩面叹息:“真是太突然了……前几日与老先生对谈,尚见先生意气勃发,可曾想,竟这样去了……”
嘉宁只是哀声默念,“清欢散……清欢散……难道这世上真的只有谭老先生会配吗?为何又是这样?”
在旁的两位都懂懂得她为何会说,又是这样。她这一提,长孙丞相更加悲哀。
清源长老白眉凝结,似是想到了某事,轻轻摇头道:“不是,当今世上还有一人会配,就是沈东来,近来他还用过这种毒药,可他身在北梁啊……谭老先生得了清欢散的秘法之后,只传授给了两人,一是沈东来,二是……长孙皇后……”
嘉宁侧头望了清源长老一眼,把他止于唇边的话说完:“世上仅有的三个会配清欢散之人,已故去两位……且都是因服清欢散而亡……可是……”
她又望向长孙丞相,满目哀伤,问道:“舅舅,你信吗?他们果真都是自杀吗?”
长孙青云一时间如鲠在喉,凝重地摇头:“不,老臣从来没信过,无论是先皇后,还是谭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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