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有潺潺流水与伏地青草交映携趣,自成一派清幽宝地。
流水的另一岸依旧是青草地,纵横绵深,一望无垠。
这片地方祥和得令人心安。
深吸一口气,五脏六腑的沉坠依次被轻盈地托起。我就站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脚下踩着松软泥土,像是蜕皮一样抽离地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
像梦一样。从前在梦里偶尔被人追杀,自己以一个奇怪的能够俯瞰全貌的视角看着另一个自己东躲西藏,几次都要被发现,却心里很明白自己肯定不会真的死。
是命运吗?
我从来都相信没有无因无故的机缘。而此时,万千念头在我脑海里奔涌而过,我什么也没看清,却猛地意识到,辨光!他不就是和尚吗!
顾不得许多,我返身冲回屋里,满心的发问却在看见他身影的一霎那复又安静下来。
他倾身站在灶台前,一手拎起锅盖一手拿着饭铲,袅袅热气腾在他脸庞,衬出了一卷墨青留白的哑迷。
是的,我现在就要这谜底。
“我知道,如果不是你救我三天前我就已经死了。”我的嗓子发涩。
辨光盖上锅盖,看了看我却没有说话,紧接着俯身从灶台里抽出一把柴火。
他踩灭柴头的火,跺跺脚,而后坐到一边的凳子上。
我却分神地看着他脚上干净简约的皮鞋和一旁地上已经熄灭的柴。
“你不会。”他看着我。
“如果我没有救你,你只会有一种结果:被联合政府送去医院急救。”他说。
我听不明白,“既然这样为什么他们还要多此一举?”
“为了渔翁得利。联合政府只有利用你被注射白粉这一点正式把几方暗地里的争斗引到明面上,才能不费重饵钓到大鱼。”
“明摆着是联合政府做的,怎么还能引出几方帮派之间的矛盾?”
“没有人会真正去思考查证给你注射白粉的幕后真手,几个帮派,姑且就当成是几个帮派吧——他们之间的矛盾早已是一触即发,只缺一个亮眼的火星子,你就是点燃他们的绝佳理由。”
“那我死了岂不更合他们的意?”我问。
“你只要明白,你的身份非常重要,比你自己想象的要重要很多。如果你死了,就不是把矛盾激化的问题,大家将拼出你死我活的局面,最终依旧达不到互相削弱力量又能彼此制衡的局面,联合政府还如何坐收渔利。”
我懵懂点头,费力地消化着他言语间的信息。
“所以……我是诱饵?你说的几方帮派到底是谁呢?”
辨光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脸上浮现出微妙的犹豫,似乎有些为难。
短暂权衡之后,我听到促狭的三个字,“你猜喽。”大跌眼镜,这实在不像他的风格。
不过也是,顺理成章的风格又怎么会催生出一个杀人的住持。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救我?”我不解。
“因为没死不意味活着。”辨光收起刚刚的松垮,声音凛然起来。
我还是不解地看着他。
“见过m过的童军吗?”
我点点头,脑海里一瞬间浮现出莫山,傩山和萨瓦模糊的面容。然而那三双冷酷到不动声色的眼睛,却凶光尽显丝毫不含糊如同针尖,在不经意的回忆里刺出我一身措手不及的惊慌畏惧与岑岑冷汗。
“大多数娃娃兵从四五岁就收入军队开始操练,经过几年覆盖式训练,身体里的人性早已被扭曲重创。然而童军依旧屡禁不止,对使用者而言,他们就是带有生命体征的杀人机器。”
懂了,没死不代表活着。如果这次不是辨光,我兴许不会死,但即使侥幸活下来也只会是一摊行尸走肉。
可是,下次呢?屋里一点点黯淡下来,辨光的脸一半光明一半隐于黑暗,无言喻示着一个结局。
巨大的恐惧兜头笼罩住我。
“我父亲生前是否曾向你寻求过帮助?”半晌,我问他道。
他身份复杂又背负人命,如果不是事出有因我想不通他为何要专程过来帮我解围。
辨光脸上的表情没有起伏,“有。”
“跟我有关吗?”
在他回答之前,我心里已经有了堂而皇之的答案,只等他印证。
“和你无关。”
这个回答在我意料之外。
他看着我,似乎一点也不打算解释。
“那为什么……”我控制不住地脱口而出。
“因为之前你父亲的请求,我没有做到。我知道他对你有所隐瞒和亏欠,这一直是他心里的刺,我想代替他进行补偿。”
我懂了。
哔,暮色四合,而天光大亮。虚无的和真实的之间并没有可以区分的交界。
那么。“现在你帮我的程度,还清了你心里的债吗?”
他看着我,平静如水的目光第一次泛起了震颤的涟漪。
“我不知道。”他如是说。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听到这四个字感觉比听到其它更为积极有利的话居然要安心许多。
三个月来,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如释重负。
“我觉得你没有。我父亲曾向你求救,然而你并没有做到。如果当时你不惜一切地完成了,那么也许我父亲就不会死。你欠的不是一个承诺,是一条命。”
我试着绷起脸,语气哀伤。
我该觉得痛心吗?明明是眼前这个男人亲手错过了父亲性命里的最后一丝可能。
可是,这又真的是他的错吗。
毕竟,此时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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