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腹部传来的阵痛,妘知娴知道自己的孩子即将出世了。为了齐国百姓,她满心希望自己这一胎是个男孩。因为,齐国每年向魏国纳贡已经达到黄金一千万两,白银五千万两。这几乎是齐国半年的税收。再这么增长下去,老百姓的日子只会更加难过。
出于私欲,她多么希望肚子里的是个女孩。即便她要继续背负着不能生下嫡子的皇后,这样一个充满嘲讽的称号。或者,这一胎还是女儿,齐君就会废了她。这样一来,她也算是解脱了。
可是,这个孩子就是这么懂事。三十四岁的妘知娴不出一个时辰就顺利生下了他,稳婆抱到妘知娴面前时,她顾不得冬月的寒冷,掀起孩子的襁褓看了一眼。
心中顿时冷至冰点,无论身边的宫女怎么劝说,都止不住自己的眼泪。
是个皇子,中宫终于有嫡子了,齐国也终于有可以送到魏国的人质了。
面对这两个天大的好消息,妘知娴怎么也笑不出来。按照齐君的打算,满月了就将孩子送走,这样还可以省去一年的纳贡。
“卿卿莫要多想,只当是生了个齐国的救星,送他走吧。”齐君并非铁石心肠,他只是习惯了对妘知娴冷漠。
这一次,是这个孩子不想走的。妘知娴无意的一掀,娇弱的孩子就染了风寒。尽管魏国的使臣已经进了齐都,也只能显示出仁慈的一面,容这孩子在齐国养病,待痊愈后再启程。表面上如此,实则是怕孩子死在半路,使臣两边不好交代。
弱子染疾,一病半载。
在这半年中,齐君曾来见过他三次。第一次,是在他满月的时候,给他起了个乳名叫天奴儿。第二次,可能是齐君想了许久,终于给孩子想好了一个名字——晏南珽。第三次,就是孩子出发前,册立他为太子的大典上。看罢那一眼,魏国的使臣便带着晏南珽出发了。
半岁的皇太子,在他还没记住父母容貌的时候,便被分离开来。白纸黑字写着,太子加冠,齐国无异方可回国。看似有归期,实则无归期。这二十年,魏国会怎么对待这个太子,又能否容他活到加冠之年?
为了迎接齐国太子的到来,魏帝命人腾出兴化寺旁的永安宫隆宝殿,这是魏宫里最偏僻的一处宫殿。鲜少有嫔妃入住,从来都是一个冷清的所在。此时,一群宫娥太监正在紧锣密鼓的打扫永安宫。
“刘婼,你去把醉薇楼打扫出来。”
于一群人中,周尚宫一眼便盯住了擦地的刘婼。
刘婼温顺的抬起铜盆,敛裾出了隆宝殿的门。
“站住,你刚才怎么了?”
“没什么。”
“说谎,我看见你在干呕,四次!”
“昨夜积食,现在腹中还有些不爽利。”
醉薇楼在西跨院内,是一栋三层小楼。刘婼登楼远眺,魏宫一览无余,屋檐下的铜铃发出悦耳的声音。
“跟我说实话,你从来骗不了我。”
周尚宫的声音就在耳旁,刘婼拍着栏杆,将视线放到最远,可怎么也出不了这四四方方的魏宫。
“姑姑,您再疼我一次,救救我们!”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刘婼的脸已经麻木了,周尚宫应该打她,今日的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索性自己抬手又连着扇了十来个耳光,她的脸很快红肿起来。
“你休要害我!”周尚宫一把抓住她的手,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抬眼看着我。早在我将你留在身边的时候,我就说过,你这辈子只有夹着尾巴做人的命,可你偏偏要去招惹他姬宏铎!他的心既然已经放在你身上,你又为何要去拒绝呢?现在好了,你的孩子出生之后,你打算怎么养活?”
她们之间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十岁那年,作为刘氏罪人入宫为婢的刘婼,在永巷干着最脏最累的活。能得到周尚宫的青睐,选到身边教养,已经是她那时觉得最幸运的事。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招惹姬宏铎,因为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有结果。
“是我不配,刘氏的人怎么能怀上魏帝的孩子,可是我现在该怎么办?”刘婼声泪俱下,不是悔恨,而是不甘心。
“你不打算告诉他吗?”
周尚宫的问题,刘婼想都没想便摇头拒绝,这皇宫这么大,她相信一定会有他们母子的活路。
“姑姑......”
可是,刘婼终究年轻,她从没有想过,一个刚出世的孩子该怎么在皇宫内存活下去。能帮她解决这个问题的人只有周尚宫。
“你有没有想过,即使你生下这个孩子,是个女孩还好,可以当个小宫女。若是个男孩呢?你忍心让他在宫里当个不完整的男人吗?”
若真是一个男孩,那样的结果令人不敢想象。可眼下,不是应该先考虑怎么生下这个孩子吗?刘婼听说,这永安宫里即将到来的,是齐国的质子,一个只有半岁的孩子。她曾经痴心妄想,求周尚宫让她留在这永安宫里伺候。这里即将成为魏宫最晦气的地方,绝对不会有人愿意来到这里的。
“姑姑,您就把我安排在这永安宫里伺候吧,唯有如此才能保全我们母子。”
周尚宫终究是心疼她的,刘婼从那天起便被调到了永安宫里。
一个月后,齐国的质子晏南珽抵达魏宫。齐国派出的使臣与乳母都被遣返,独留下了这个七个月大的孩子。
天奴儿,天生就要为奴!真不知道他的父皇为什么要给他取这么个乳名,道出了他一出生就要背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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