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暗自祈祷,嘴角浮动,诡异一笑,心头平息慌乱,顺过气来,勉强从地上爬起,佝偻绕过卓雅,面向山崖,耳边呼啸强风,不敢低头看去。瞑目间,文若双臂已揽住卓雅腰间,轻拍着卓雅肚子,睁开眼角,凛然道:“贤妹勿怪,陈文若此生,只能到此为止,来世,再与贤妹谈笑风声。”说着,文若不等卓雅回头,双臂死死捆住卓雅背脊,双腿齐蹬,拖着卓雅,连连碎步后退,至山崖边缘。卓雅惊得不能动弹,只觉着身体一轻,整个人压在文若身上,双腿腾起,飘在空中,心跳一阵压迫,不受控制尖叫出来,随着文若一起坠进这深不见底的悬崖中。
伴着一声尖叫,那四个吐蕃军士迟迟赶到悬崖边上,向下眺望,神色失落,悔恨功亏一篑,其中一人留着白花络腮胡子,指挥其余三人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分成两队,你我下山搜索,你二人火速烧了驿馆,不要让唐军发现。”
“我,死了?”不知过了多久,陈文若眼中传来一缕灰蒙亮光,意识也渐渐从脑中聚集一处。文若心有所想,却不能说话,下颚刚一用力,只觉脑后耳骨阵阵剧痛,仿似有千万只马蜂飞入耳中。
“我在哪儿?”文若想动一动,可全身上下没了知觉,好似头颅与身体完全被割开,唯有后脑一阵冰凉,耳中滚滚流出温热液体,是血是水,文若亦不得而知。
“这便是死的感觉?”文若感觉不到脖颈尚在,试着抬起后脑,牙龈却传来针扎撕裂之疼,紧接着连带鼻腔,向整张面颊蔓延。文若不敢再用力气,此时此刻,分辨不清自己是竖在面壁还是仰在地上,只见眼前一片荒白,似云雾缭绕,又似骨灰漫天,视野之中,始终夹着一条血墨色的长线,这线时而窄如罅隙,时而宽如飓风,时而又像个人影儿,忽明忽暗,忽隐忽现,挡在文若眼中,着实让他难受。
“不对,若我死了,怎还会有疼痛?对,我没死,我还活着!可我为何说不出话来?为何听不到声音?我的身体去了哪里?我是谁?我是谁?对,我是陈文若,陈文若,是父母之子,我是,嗯?什么声音?是谁,谁在哭?谁在笑?难道哭的是我,笑的也是我不成?”
正当文若徐徐睁开双眼醒来,卓雅跪在文若身边,抱头恸哭,喜极而泣。自二人从山崖摔下,坠入深渊谷底的暗河之中,二人虽极其侥幸,得以不死,但文若为救卓雅,附在卓雅身下,率先从千米高处砸进水中,身体伤得极重,瞬时晕厥过去。卓雅坠入水中的力道被文若减缓,落水之后虽是清醒,但河水量大,湍急如箭,卓雅不懂凫水,被卷入湍急河中,完全不能挣扎。卓雅急中生智,全身不动,在滚滚激流中漂了近两个时辰,直到被河水冲到浅岸,方得得救抽身。
待卓雅从水中自救,已是精疲力竭,走动不得。卓雅寻不得文若,一时之间,生不如死,硬是爬着四肢,沿着下游走出几里地,寻找文若下落。
卓雅一直爬行,直到下游浅滩尽头,仍是没有寻得文若,正当万念俱灰之际,却意外在河中意外发现文若。原来,文若体轻,虽与卓雅同时坠崖,但漂得缓慢,卓雅一味向下游寻找,竟不知文若仍在上游。
卓雅哪管那么多,捞出文若,小心掷在地上,用食指探在文若人中,见文若呼吸尚在,大喜过望,随之而来则是恐慌。卓雅本想用手劲儿将文若胸腔之水压出,却怕他伤得太重,这一下用力过去,非但没能救他,反而将他活活弄死。
卓雅虽心急如焚,但在饥寒交迫之中,却格外冷静,她先将文若上身竖起,令其前倾,后背倚在树边,用手掰开文若上下双齿,用另一只手顺着文若后背,让文若肺中残留河水顺着鼻孔口腔渗出,待文若鼻中水尽,卓雅再将文若头下垫块石头,平躺静置。
过了子时,卓雅间文若呼吸平缓,方离开原地,去四周摘了几捆树枝,钻木生火,将几百枝树杈围着文若,堆成三堆,分别点燃,一来防止野兽趁夜突袭,二来可以取暖,省得文若着了风寒,重伤加剧。
前半夜里,卓雅不吃不喝,眼也不眨,一语不发守着文若。卓雅担心文若方才坠崖伤了头颅,硬石块难免伤到文若,索性抱文若在腿上,以腿为枕,踮起文若。卓雅体力不支,实在渴得不行,只得脱下衣裳,拧出水来,喂进嘴里。
到了后半夜,篝火火势减弱,卓雅无奈,只得再去寻些树枝,可又怕山中野兽趁机将文若叼了去。卓雅想到一招,先将自己衣裳晒干脱下,挂在剩余树枝上,搭起简单围帐,随后,为防火苗烧到,卓雅又将文若湿透的衣裳从他身上取下,围在帐的外面,如此一来,密不透风,卓雅放心取回树枝,继续守在文若身边,直到第二日卯时,文若清醒过来。
昨日一路狂奔,加上水中挣扎,卓雅熬了六七个时辰,早已过了极限,见文若缓缓睁开眼睛,正恍惚望着自己,不禁大惊,伸手猛掐自己已经发麻的大腿,扑到文若脸前,嘶声呼唤道:“哥哥!哥哥!你醒了?你可醒了!”
文若一夜未曾饮水,嗓如枯井,呜咽道:“卓妹。”
卓雅见文若神志清醒,并未摔得愚傻,眼泪哗的一下哭了出来,不知所云,伏在文若干瘦的胸膛上放肆大哭。
“哼,哈。”文若呼吸有些艰难,手指颤着,本想抱紧卓雅,却怎也抬不起来,全身更是动弹不得,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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