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士二话不多说,缓步倒退出殿,亲自吩咐御厨去了。李隆基见高力士这般扫兴,方才刚与吏部侍郎李林甫定下当年的官员筛选名额,心情正是大好,他知高力士谨慎,也不责怪,回身挽起李守礼手腕,俯首贴耳亢奋道:“皇兄来得正好,待用过午膳,皇兄陪朕去宫中鸡坊游览一番,如此可好?”
李守礼平日也是很喜欢赌胜斗鸡,每次赌注,千金打底,朝野之中,无人不晓其痴迷其中,出售慷慨阔绰,为了挑选一只上等斗鸡,李守礼还曾多次恳请皇帝李隆基赏赐几只宫中斗鸡,尤其是鸡坊里那几只金豪铁距的常胜将军。李隆基堪称是斗鸡帝,亦知邠王守礼平日嗜好,也想趁着邠王六十大寿,好好赏赐一番。
李守礼一听,就知要坏事,赶忙低头叩谢道:“谢陛下。”李守礼哈哈一笑,抬起头来,转念又道:“陛下,不至一刻,将有大雨,一时半会,恐怕出行不便纳。”
李隆基双目一闪,若有所思望着李守礼,想了片刻,说道:“皇兄,朕听岐王生前曾说,皇兄有观天占卜之异能,能预言阴晴雷雨,何时下雨,何时放晴,不知此事可否属实?”
李守礼呦呦呵呵又十分无奈道:“谣传而已,陛下。臣这点本事,陛下是知晓的,臣无异能,也无根据道理,不过,臣却能预言这阴晴雷雨之事。”
“哦?是何原因?皇兄请讲。”
李守礼摇起白发,不胜自哀道:“陛下知道,当年武曌执政,你我兄弟皆因父辈之罪,被幽禁宫中十年,臣每月都要受那些酷吏杖责,伤痛遍及后背脊骨,现如今,只要临近雨水之时,臣的背脊酸痛沉闷,犹有山压,待到雨水放晴之时,背脊便感到轻健,臣因此才能预言晴雨,并非有观天之异能。”
李隆基极重情义,听罢,眉头紧锁,喜色全无,取而代之则是伤感万分,眼泪已在眼眶里打转,叹道:“当年酷吏得势,暴施酷刑,铁骨铮铮的将军都无法承受,更何况咱们这些皇子皇孙。当年,朕才七岁,只因在宫中斥责武崇训辱骂宫中士卒,武曌便杀我母后,当年阿瞒年幼,几位皇兄年长,若没有皇兄替阿瞒受过,恐怕朕也活不到今日。只可惜莒王兄走得早,没有福分享受太平岁月啊。”
李守礼听李隆基自唤阿瞒,又提及莒王李光顺,知时机已到,不顾腿脚疼痛,噗通跪倒在地,叩首拜道:“陛下,臣有一事,斗胆请陛下替臣做主。”
李隆基尚沉浸伤怀当中,抖起龙袍,一把拽起李守礼,关切道:“皇兄尽管说,有何难事,朕,替皇兄做主。”
李守礼起身作揖,正襟而立,速将西宁王之子李孟德之事说于李隆基。李隆基听后,沉吟许久,转身而背,犹疑间,午膳以至,高力士从外而入,引内侍省下人回到殿中,靴面之上已是湿湿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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