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回荡起女鬼般地嚎叫声,很快,男鬼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噗通——噗通——接连掉进水里。
原来悬崖的下面是个水潭!
舒胜男难掩激动地叫起来,结果咕噜咕噜呛了两口水。她再次憋住气,奋力地向上游,可有什么总是坠着她往下沉。她低头一瞧,赫连竹喧竟然出现在她脚底下,并且惊恐失措,一副不会水的样子,胡乱扑腾着。
舒胜男赶紧解开脖子上的鞭子,手脚并用,几下就划出水面,长长地喘了几口气后,却还是没有等到赫连竹喧浮上来。
他真不会水啊?
舒胜男犹豫片刻,终究狠不下心,一个猛子再次扎进水里,等她找到人时,赫连竹喧已经紧闭着双眼,飘在水里没有动静了。
她迅速游到他身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拖上了岸。
她虚脱般地瘫坐在他身旁,推了推,发觉他进气出气全无,显然溺水严重。
好在她平时急救知识没少学,当即脱下他的盔甲,又是胸部按压,又是人工呼吸,直到他一口水呛出来,终于救活了,她才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
赫连竹喧大口喘着粗气,平复了许久才缓过劲儿。他滴着水的眉毛下面,一双大眼睛颇为复杂地望着她。
舒胜男与他对视了一眼,大咧地拍着他的肩膀,“三年前我刺你一剑,现在我救你一命。咱们也算扯平了吧。”
赫连竹喧没有说话,而是仰头望向天空,碧云如洗,飞鸟啁呼,有清凉的风自水面吹拂而来,搅动落花簌簌。
此刻,他觉得自己的心从没有过的宁静,总是萦绕耳畔的杀伐之声也渐渐远去。他双手枕在脑后,轻轻道了声,“舒胜男,咱们两不相欠了。这次我放过你,日后战场再遇,我必不会手下留情。”
舒胜男白了他一眼,“真是没良心”,说完,挨着他身边,也躺了下去,四仰八叉地伸了一个大懒腰,“终于可以歇会儿喽……坏了”,她猛地又坐起来,“平乐呢?他不会也掉下来了吧?”
瞧她那一惊一乍的样子,赫连竹喧颇有些嫌弃,继续躺着懒懒道,“他在悬崖上呢,不过,被我那几记重拳打下去,估计也就剩半条命了。”
舒胜男叉腰恨恨地瞪着他,“你这人也太心狠手辣了吧,又记仇、又小气,就知道打打杀杀的,一点人情味儿也没有。”
赫连竹喧一愣,想了想,似乎她说得也没错。他三岁习武,五岁骑马,七岁已能熟读《孙子兵法》,十二岁便跟随师父征战沙场,一晃已经十年有余了。他连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记忆都已经模糊,更别说有多少条生命断送在他手中。
他沉默片刻,又不愿在她面前承认,只好嘴硬道,“你又何尝不是如此?身为大舜第一女战将,双手沾的血也洗不干净吧。”
“我……”舒胜男一时语塞,孩子气地哼了声,“懒得和你斗嘴”,身心俱疲地又躺了下去。她现在什么也不想管,也没力气管,只想好好地睡一会儿。
赫连竹喧见她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躺在自己身旁,沉沉地睡着了,不由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前一刻两人还要杀个你死我活呢,这会儿竟比肩而眠起来。他望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庞,这个让他心心念念了三年的人,此刻,睡得如婴儿般恬静安好,他忍不住抬手捋开她额前的湿发,静静地看着她,什么仇啊怨啊的,全都荡然无存了。
渐渐地,他的眼前也模糊了,就那么与她头靠着头,安心地睡着了。
再醒来时,天已临近黄昏,他睁开眼睛,却没看到舒胜男,惊得立刻坐了起来。
他从没有睡得如此深沉过,连有人离开,他都未曾发觉。
她去了哪里?
赫连竹喧四处望了望,没有发现她的踪影,他莫名地心中升起一丝失落。就这样结束了吗?再见时,他们亦会是敌人了。
忽然,不远处的草丛中有异声响起。
他警惕地盯着那里,直到……舒胜男捧着一堆野果子,笑得满脸灿烂地走了出来,“赫连竹喧,你看我找到什么啦?”
赫连竹喧的嘴角不由也扬了起来,“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我哪是那种不辞而别的人啊”,舒胜男笑呵呵地拿起一只梨子递给他,“走了一天背字儿,我终于转运了。那边有好大一片梨树林呢。”
赫连竹喧笑笑,“既然有那么一大片,为什么没人摘呢?”
“啊?”舒胜男诧异地看着他,他用手指点了点她手上的梨,她还是糊里糊涂地,随手吭哧咬了一口,酸涩的滋味让她脸上的表情都变了形,赶紧把怀里的梨子都丢掉,“酸死了,酸死了。”
赫连竹喧朗声笑着,“以后野地里的东西不要乱吃,吃到酸果子算你好运,万一吃到有毒的,看谁来救你。”
舒胜男撅着小嘴,惨兮兮道,“我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好饿啊~~~”
赫连竹喧看了眼水潭,“我抓鱼给你吃吧,你去捡些干柴生火。”
“好啊好啊”,舒胜男鸡啄米地点头,麻利地低头开始捡柴。等捡了半捆回来,正看到赫连竹喧裸着上半身,手上提着两条肥鱼,从水潭里一点点走来。
夜色正好,月光皎白如银,映得凌波荡荡,月波相接下,赫连竹喧的健硕身材更是一览无余,让舒胜男瞧得不禁哇了一声,忍不住一二三四地数起他的腹肌。
“站着干什么,快生火啊?”赫连竹喧好笑地向她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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