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萧瑟,枯叶漫飞,光秃秃的树干上缠着条条蔓藤,仅剩的枝叶也枯黄一片,随意搭在门额,挂在木匾上。
范羽背着竹篓,手里提着一坛好酒,推门而入,进了院子就喊:“师傅,我回来啦。”
“哟,范师兄回来啦,来来来,东西给我就行,我替你拿进去。”
一年轻道人迎了出来,这是显明道人的二徒弟,也是近半年收的,年纪不大,性格跳脱,之前是一饭馆的伙计,因得罪了客人,被掌柜的赶了出来。
又不想回乡下,在松滋县城瞎晃荡,差点没饿死大街上,被显明道人瞧见,索性留下作一火工头,洗衣做饭,清扫篱亭。
范羽嫌弃的拍掉他伸过来的手,指着他穿搭在身上,显得宽大又皱弄的道袍:“衣服穿好点,这样子像个什么?”
小道满脸笑容,随意收拾下,凑过脸往竹篓里看:“师兄,你这次又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拿去自己看。”
范羽笑骂,卸下竹楼,丢了过去,口中问:“师傅他老人家呢?”
“神堂里打坐呢。”
范羽点点头,就往神堂去,到了近处放轻脚步,就听里面传来显明道人的声音:“是范羽吧?进来吧。”
“是,师傅。”
范羽快步走进去,显明道人盘坐在蒲团上,正背对着他,拍了拍衣袖,跪下叩首:“弟子范羽,见过师傅。”
“嗯。”
显明道人应了声,缓缓站起来,转身打量了一番他,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人精神不少,也长壮士了。”
旋即走了过来,虚扶起范羽,道:“说说,这次行医半年,可有感受?”
范羽略微沉吟,便道:“师傅让弟子行走乡里,行医看病,一路走来,最大的感受便是,天下虽平,但百姓任苦,而富豪乡绅则日日欢乐,夜夜笙歌,田地百顷,奴仆成群,如此这般迟早生事。”
显明道人大笑,拍了拍范羽的肩膀:“来,坐下说。”
范羽立即上前,甄满茶水,恭敬的立在一旁,显明道人也不强求,只抚须而笑:“范羽,你只看到这苍生之苦,百姓之疾,但却没看透这世上之事啊。”
“弟子愚笨,还请师傅指点。”
“不错,这天下兴,百姓日子过得太平些,但日子一样清苦;可天下乱呢,百姓日子那是更苦,流离失所,朝不保夕,更有生命之忧。”
显明道人顿了顿,抬目问道:“如若是你,你是愿意这天下太平,还是天下大乱?”
范羽脱口而出:“自是天下太平。”
显明道人点点头:“很好,我让你行走乡里,就是让你看明白这点,百姓虽苦但天下太平,只要勤劳苦干,至少饿不死,也无刀兵之祸。”
范羽心中一动,道:“师傅的意思,弟子明白了。”
“哦?你说说,你明白了什么。”
“师傅的意思是,百姓虽苦,但只需填饱肚子,伺候好田地,再学些百工之巧,亦或者经商读书,有了期盼,那就什么都不苦。”
显明道人哈哈大笑:“孺子可教也,范羽,为师没有看错你啊。”
范羽一愣,接着大喜,立即叩头道:“师傅,您要收我正式入门了?”
这是显明道人,第一次自称为师,以往他只是记名弟子,随时可能被轰退,所以从不许他在外人面前透漏拜师之事。
显明道人摆摆手,道:“不急,如今正好有一事,需你助手,此事之后再正式拜师不迟。”
“师傅请说,只要弟子能办到的,定能办到。”
“到无甚大事,周家镇周居士家,前些日子闹邪祟,需要连作三天的法事,此次你且陪同,也好助我一臂之力。”
邪祟?
范羽心中一惊,问:“师傅,当今之世,果真有妖魔邪祟?”
显明道人笑而不语,摇摇头不做多解释。
……
周家镇离着县城近百里路,山路崎岖,一路穿山过河,第二日晌午才到。
镇子不大,也就数百户人家,有一条街,周家便在这条街的尾部,门庭高大,外面还有两尊石狮子。
门口站着几个仆人,见了范羽和显明道人,立即上前问:“可是显明道长?”
“正是老道。”
仆人闻言,立即让旁边人进去通报,片刻后就有管家出来:“道长请进,我家老爷正在厅内等候。”
范羽跟在身后,一路打量着周府,廊亭蜿蜒,雕龙画栋,又有假山石池,花草遍地,可谓富贵逼人,财力雄厚。
心中又有纳闷,这周家到底作何生意,区区一乡绅财主,是不可能攒下这般家业的。
且看奴仆成群,婢女如云,也非一般官宦人家,实在有些摸不清头脑。
到了一处客厅,管家退下,就有站在外面候着的仆人迎来:“显明道长请进,老爷在里间候着。”
好大的架子啊,都到了庭前,也不出来迎接,到底是欲情故纵,还是久居人上,形成的上位者心态?
进了里间,就见一身穿华服的老者,端着茶杯吃茶,听了声音才放下茶杯,站起身作揖道:“老朽身体不便,未能迎接,还请道长见谅。”
“周居士不必客气。”
互相见礼作揖,旋即入座看茶,一番寒暄后,显明道人就道:“老道自打进府,也是打量一番,却也未曾看出有甚异样,更无丝毫邪气,反而是祥和弥漫,福气逼人,一副龙凤呈祥的风水之势,未曾见到居士在信件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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