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陈知年和弟弟妹妹来东莞过暑假,和爸妈一起住在简陋的铁皮屋里。铁皮屋不大,摆放两张上下层的小铁床后,就没有多少空间里。
爸妈的衣服、被子,还有冬天穿的鞋子等等,统统塞在一个个蛇皮袋里,然后仍在厕所的上方。
房间里的厕所,也是用木板简单搭成,上面也铺着木板,用来放东西。
一些平时需要穿的衣服,就挂在小铁床上。
狭隘。
感觉让人转不过身来。
杂乱。
甚至带着一点点发霉的味道。
因为房间里堆了很多很多东西,很杂乱,所以藏了很多老鼠。晚上睡觉的时候,能感觉到老鼠从身上爬过。
很多时候,陈知年会坐在床上,看着老鼠在房间里乱爬,乱跑,然后消失不见。从哪里来?跑哪里去了?
不知道。
陈知年曾经花了两天时间帮爸妈收拾房间,整理所有的东西,也没有看到老鼠洞。爸妈说,老鼠是从别的地方来的,例如铁皮上面,例如房子外面的臭水沟,例如房子旁边杂草丛生的废地......
白天也有,但不多。
晚上的话,好像附近所有的老鼠都跑过来了。
有时候,陈知年正趴在床上写暑假作业,然后就看着一只灰黑的大老鼠从作业本上爬过,可能还要留下一串小脚印。
抓?
抓不住,也懒得抓,反正也抓不完。
有一次,半睡半醒间,陈知年感觉有什么东西砸在身上,她以为是小妹的手,抓过,然后放在旁边,还拍了拍。
好一会,她才后知后觉,小妹的手没有这么胖。
吓得她直接惊叫着坐起来,就着微光,陈知年看见一只大老鼠从她和小妹身上飞快的爬过,逃走。
真的太吓人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老鼠要夹在她和小妹中间睡一觉呢。
陈知年都要怀疑,她脸上、手臂上的小红点不是蚊子咬,而是老鼠咬。第二天早上,阿爸就买了老鼠药,撒在角落里。
然后,陈知年和小妹就开始了捡死老鼠的日常。
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的老鼠,好像捡不完。那是哪天忘记了捡死老鼠,第二天就能闻到死老鼠的臭味。
有一次,台风过境,连续下了三天的雨。
陈知年和小妹都没有捡死老鼠,以为下雨天老鼠也会窝在洞里不出来。那一次的台风特别特别的大,他们住的小小铁皮房好像要被吹走。
陈知年和弟弟妹妹坐在床上,看着房间外面的水位越来越高,然后漫过门槛。房间里的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他们的拖鞋,还有不小心落在地上的纸都漂浮在水面。让他们反胃作呕的是,还有死老鼠,老鼠应该死了很多天了,因为老鼠的尸体上还有白色的小虫子在蠕动。
天哪。
也不知道藏在哪来?
躲过了陈知年和小妹的火眼金睛。
而他们一家也没有闻到死老鼠的臭味。
从那以后,陈知年依然不怕老鼠,但会觉得恶心。
“阿年,想什么呢?”马小琴推了推陈知年,“女孩子怕老鼠没什么丢脸的。有很多人连蟑螂都怕呢。”
“琴姐,我真不怕老鼠。就会觉得脏而已。”
马小琴摇摇头,厌恶的撇撇嘴,“是很脏。也不知道这些老鼠是吃什么长大的,咬一口可能还有毒。”
马小琴让人把杂物房清理干净,“一些不要的东西就卖掉,不要全部堆积在杂物房。”
“合同、文件明明就是很重要的东西,怎么就......”马小琴皱着眉头,“公司的空间还是太小了。”
就应该有一个专门存放合同、文件的房间。
等杂物房清理干净,工程部的人也把咬断的线路接了起来。
陈知年赶在下班前给供应商传真了合同。
传真后,陈知年给供应商的业务部打电话,让他们接收。
“请你们尽快核对......有什么问题,明天上班后给我打电话,我的分机号是-023.”
“违约金那页,我修改了。你们看一下。”
“还有,送货的条款,我也做了标明,运费由我们公司出,但需要你们公司的货车送到我们的仓库楼下,包括从车上卸下来......”
挂掉电话,陈知年趴在桌面上,‘呼。’
感觉所有的能量都被耗尽,急需补充能量。
赶紧喝一口蜂蜜水,给身体充电。
幸好下班了。
谁说‘白领’就是白白领工资的?
好像是高中的时候,陈知年曾经听人说过读书的好处,就是能获得一份好工作,当白领。
什么是白领?
就是坐着,舒舒服服的领工资。
和白领相对的就是蓝领。
什么是蓝领?
也叫‘难领’。就是苦力工,需要付出很多很多的汗水,把衣领都沾湿了,才能拿到微薄的工资。
蓝领=难领,是‘艰难’的‘难’。
当时的陈知年信以为真,以为白领就是坐在装修豪华的舒适的办公室,舒舒服服就一天。
麻蛋的。
想多了。
一样很累。
现在的她累得好像连回家的力气都没有了。
陈知年捏捏肩膀。
可惜,男朋友不能和她心有灵犀,没能感受到她的累,然后来接她下班。
“阿年,你男朋友来接你下班了。”
噢噢。
此时此刻,再没有第二句话让她更激动了。
真的,心有灵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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