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相弘化,是一名背二哥。
青天白日的时候帮活人背东西,夜幕降临的时候也背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做这个不光鲜的行当也算是继承祖业。
八十年代的时候,我爷爷还是赤水河沿岸走脚的船工,帮活人拉货,也帮死人带东西。船工大多数人都会接死人活儿,这样能多挣一份子辛苦钱,只是大家心里都明白有一样东西是接不得的,那就是火匣子。
偏偏爷爷鬼迷心窍了,接了火匣子。
和他一起拉船的老船工说,爷爷死之前总觉得自己的怀里有个婴儿,怎么甩也甩不脱。死的时候他的双手屈伸,仿佛是做着抱婴儿的样子,他的兜里揣着厚厚的一叠冥币。
为了一摞冥币死了,不值得。
在我接触背二哥这个行业之后我才明白火匣子是什么东西,不满周岁的婴儿死后尸体不能入棺,只能装在用朱砂染后的木匣子里。
朱砂镇魂,若是不被雨水淋湿倒也没什么的,偏巧我爷爷抱火匣子入山洞的时候遇到了倾盆的大雨。
火匣子的朱砂被雨水淋得一点儿也不剩,里面的厉婴出了匣子,缠着他直至死去。
后来,我爹爹虽然没有继承我爷爷走脚当船工的行当,却来到丰县里成了一名老实巴交的背二哥。白日里帮活人背东西,夜里帮死人背东西。
他是不会去触碰火匣子的,可是爹爹命里五行缺寿命,在帮活人背东西的时候失了脚掉到山崖下面。
爷爷和爹爹的亡故对娘亲打击很大,她不让我接触这个行业。
十八岁的时候,我生了一场大病,全身的皮肤变成红色的,右眼还生了一层白色膜一样的东西。
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爹爹的故交兴云华来到了我家。他看到了我的模样只是说了一句话,这孩子身上生着红皮子,右瞳属狗眼,阴气聚集,跟着我去和死人打交道才能活命。
听到这话的时候我娘亲双眼饱含泪水,最终还点了点头。也许有些东西是命中已经定好了的,就像我注定要成为一名背二哥。
在我和死人打交道的这些年,身上的红皮子虽然没有褪去,但是也不见得碍事。只是这狗眼却总是受人诟病,我一直戴着一副深色的眼镜,看样子倒像是个读书人。
我也记不起自己背了多少死人,帮那些死人带过多少东西。幸运的是我从没得罪过任何一个死人。
也许这就是积善,积阴德。
做这个行当生意也有旺季和淡季一说,冬季天儿冷死的人多,找我办事的自然就多。只是今年的冬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直没有接到活儿。
直到今天早上,我的门口终于摆了一碗米饭。
米饭上面插了三柱香,盯着那三柱香我就明白晚上有生意了,米饭代表白事,三炷香代表午夜三更。
那三柱香朝着西方,也就代表我晚上需要朝着西面走,会有雇主在那里等我。我需要准备的东西是一根黑色的布条,一尊篾条背篼,一捆绳子。
有死人活儿,我白天大抵都是在屋里睡觉,这样就能保证晚上能有充足的精力干活儿。我在屋里睡了一天,起来的时候背脊骨都咔咔作响。
我拉开窗帘瞅了瞅,天已经黑了,是时候出门了。三炷香提示我向西走,装好东西准备启程。
三更天街道上人烟稀少,这么冷的天能游荡在大街上的不是鬼魂就是小偷。
在一个十字路口我发现了第一柱香,那柱香向东。我看了看街牌,向东走那里可是郊区,别说街道,庄户人家都很少了。
以往接的生意都是在人烟密集的地方,这大半夜的竟然让我去那种地方。
在我准备打退堂鼓的时候,东面的马路上三个金元宝被路灯打得熠熠生辉。虽然那些金元宝只是纸做的,并不是真的,但是它明确的告诉我雇主是想要把酬劳提高到三倍。
我在心里不停打着小算盘,钱不少了。
疑虑了一会儿,我最终还是向东走去了。
原本平坦的路面变得凹凸不平,最后索性成了村道路。树林越来越密,林荫下黑得让人头皮发麻,道路基本被荒草淹没。
林子里没有声音,这么冷,鸟兽都懒得出来了。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踩在乱草上发出的窸窸窣窣声。
那些香烛插在林子里,到处都是,我似乎是在走迷宫。眼瞅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最终香烛指向了一栋被青苔爬满的房屋。
房屋已经荒废了很久,上面的落叶和藤蔓翠绿翠绿的,如果不是依稀的轮廓那么显眼,倒真的很难发现那是一栋房屋。屋子的后面有一株体量巨大松柏,松柏有五个枝桠,仿佛一只巨大的手盖住了房子。
爷爷说过这种松柏称为佛手松,佛手捧着房子,此为坤地。这么好的一个地方怎么会被荒弃,住在这里不说富甲天下,至少也能成为一方土绅。
根据房屋的轮廓可以看出曾经气派非凡,院前的两尊石头狮子半人来高,细节之处能看出工匠废了很多工。
来到大门前,我还没推门,那两扇布满青苔的铁门发出了沉闷的声音,咔咔作响,居然自己开了。
这让我着实一惊,我只是一个背二哥,不是降妖除魔的道士。
我壮大了胆子,朝着房子吼了一句:“我是来背东西,能不能不要吓我。如果非要这样不友好,我离开就是了。”
我的话音刚落,那栋房子窗户也跟着噼里啪啦响了起来,木框互相挤压的吱吱声让人觉得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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