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今晚月朗星稀,正好办事。
太平县的夜市颇为热闹,但到了子时后,收摊的收摊,回家的回家,街市沉寂,各个街区俱被黑暗笼罩。
一名夜归的贩子挑着担子正往家里赶,担子上挂着盏油灯,灯火昏黄。
前面是个大宅子,任家的,门口挑出两盏灯笼,照出光亮。
贩子每天晚上都会从这边经过,熟悉得很。
只是今晚,出了点状况。
“嗖”的!
他就见到一道黑影飞快地在墙头上掠过,像是一头大鸟,又像是人。
可不对,人怎么能跳得那么高?飞得那么快?
贩子浑身发冷,手脚都凉,开始打颤。
任重中邪的事,早传得满城风雨,街知巷闻。虽然说前一阵子已经请人驱邪成功,但少有人亲眼目睹到,真相究竟如何,不得而知。也许根本没有驱邪成功,只是任家发布的假消息……
想到这,贩子脸色都白了,赶紧掉头,不敢再往前面走,宁愿绕一圈路,跑远点,从另一边回家。
一会之后,墙头上慢慢探出个身影,正是唐野。
他蒙着一块黑色面巾。
这黑巾是临时弄的,实用,能遮掩住半边面目,就算与任婷婷当面碰上,她也不能认出人来。
唐野此来,目标是任重的印章。
这任府上,除了任重父女,只有几个仆从,戒备不高。任重做的事,要保持秘密,见不得光,家中自然不会住太多人。
上一次来驱邪,唐野已经四下探视过。今天来,很有目的性。
任家的宅子不小,但住的人少了,显得冷清,特别到了夜间,更显静寂,树木婆娑,有一种阴森之意。
唐野艺高人胆大,走路悄无声息,很快就摸到了任重的房间外。
那枚印章,对于任重而言,十分紧要。
既然是紧要的事物,肯定不会乱放,最有可能便是藏在所睡的房间之内。
关键在于,黑灯瞎火的,想要找出一枚印章,亦非易事,尤其是里面还睡着人的情况之下。
任重受到阴邪入体,身体大不如前,活不了多久了。
但希望他睡着的时候,不会轻易被吵醒。
伏在门外,唐野正想着用哪个法子开门。
突然间,他听到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
竟是从房间里面传出来的。
声响不大,显得细微,好像有老鼠在啃咬着木板。
“这是……”
唐野心头一凛,把耳朵贴到门上,好听得更加清楚些。
“咯吱咯吱……”
千真万确,真是从里面传来的,听真些,又觉得是爪子在木板上抓过。
房间内睡着个任重,他脾气一向古怪,也许出入阴宅多了,性格显得阴郁,平时少与人来往,也不信任外人。最亲近的,大概只有女儿任婷婷了。
原本呢,其病重,身子不好,日夜都得有人服侍,照顾。但任重不愿意有人陪伴,都赶了出去。
任婷婷无法,只要安排两名奴婢睡到相邻的偏房内,如果有什么事,好给予照料。
显然,这种咯吱咯吱的细微动静,并未惊动奴婢。
难道房间里有老鼠在活动?
第一反应,唐野想到这个可能性。不过他没有着急进入,要先听个虚实。
一阵咯吱咯吱后,随即又响起另一个声响,窸窣窸窣的,如同有人在换衣服。
唐野心头警醒,越发觉得不对劲。
就在此时,他嗅闻到了一种臭味。
“这,这是尸气……”
唐野心头一震。
对于尸气,他并不陌生,在义庄的时候,开馆见尸,与躺在里面的僵尸面对面,当其时嗅闻到的气味,与眼下的同味相投。所区别的是,现在传出来的气味没有那么臭罢了。
难不成,任重已经死在里面了?
可不对,就算突然暴毙,按理也不可能那么快产生了尸气。毕竟白天的时候,任婷婷还亲自照顾过父亲,活着的。
那么,尸气从何而来?
唐野觉得此事透着诡谲,正想着要不要进去一探究竟,突然间察觉到了不对劲,立刻一个纵身,借力腾跃,顺着门口的木柱子,转瞬翻上了屋顶。
这一连环的动作端是行云流水,十分敏捷,只带起一点风声。
咿呀一响,是开门的声音。
唐野像一只大狸猫般伏在屋顶上,往下窥视。
很快,他就看到一个人走了出来。身形枯瘦,穿着略显宽大的长袍,行走的姿势有点古怪,硬邦邦的,如同一副傀儡。
“任重……”
唐野认出了他,惊疑不定:三更半夜,这厮突然跑出来做什么?由于背向,看不到其面目神情如何。
走出房间后,任重先是在院子里站了一会,悄无声息,晚风吹拂起他花白的头发,说不出的怪异。
然后,他开始移步,走到院墙那儿,突然手脚并用,唰的就翻了过去。
屋顶上的唐野看得疑惑不已,夜探任府,居然看到这诡异的一幕。瞧任重刚才的动作,十分利索,哪里像快要死的人?
难不成他故意伪装的?
只是这么晚了,他要去哪儿?想要做什么?
刹那间,唐野好奇心大起,就想着要跟去看个究竟。但转念一想,今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那枚印章,如今任重出去了,房中空无一人,正好入内搜找一番。
要是任重随身都带着印章,那是另一种情况。
唐野赌印章还在房内,做好决定,不再犹豫,纵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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