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鹤道长心里憋着一股气,在太平县内,他虽然比不过师兄九叔德高望重,但也有着声名,而今三番两次被赵公子刁难,还被质疑驱邪害死了人。
这个绝不能忍!
传扬出去的话,招牌都被砸了。
他看准任重会起尸,不及时火化的话,谁也阻止不了,跟赵公子打赌,乃是正名的机会。
至于唐野,唐野原本还想当面找任重问些情况,不料一觉醒来,人没了,断了线索。
对于任重起尸的事,任家人,赵家人都不相信,他更不会着急,心里也想亲眼看看,长长见识。
坐在师父旁边,开口问道:“那神父,也是修道中人?”
灵鹤道长嗤之以鼻:“什么修道之人,只是外国来的洋鬼子,在县城里募捐,建立教堂,布施传道,但咱们国人,不信这一套。”
唐野摸了摸下巴:“但赵公子,似乎很信。”
“所以他是假洋鬼子呗。”
灵鹤道长对于赵公子相当不满:“留洋出国,本该学习人家先进的技术文化。他倒好,只想着沾洋人的威风,回来指手画脚,还要把老祖宗传承下来的东西全盘否定。张口闭口,都是洋人好,连屁都是香的。”
唐野想到当日跟赵公子碰面时的情况,确实如此。
灵鹤道长又道:“这年头,洋人大行其道,高人一等。所以这神父来县里,赵家、任家等宗族,对待他们很客气。没办法,外来的和尚好念经。重点不在于和尚,而在于‘外来’二字。”
关于这一点,唐野在上一个世界深有体会:洋大人嘛,自有威风。却没预料到这个世界,仍然有着这样的风气。
倒是相对好点,起码不存在租界。
只不过换了另一种方式入侵,教会信仰!
道人越说越恼火:“我还听说了,他们募捐到了大笔钱财,要建造一座大教堂,地方都选好了。我看过那儿的风水,邪得很。建堂建在那儿,必有血光之灾,会给县城百姓招惹来祸害。”
说着说着,便显现出了“神棍”本色。
唐野道:“既然如此,怎不阻止?”
灵鹤道长一耸肩:“怎么阻止?赵家老爷,任发老爷,都被神父说服了,还出钱出力……”
说到这,压低了声音:“便是这位躺在棺木里的任三爷,有不少买卖也是通过洋人出去的。”
唐野听明白了,在这太平县,这些大家族俨然土皇帝,很多事情,都是他们说了算,任意把持。
而九叔他们,属于奇人异士,修道者,对于凡俗事务,显然不大愿意介入。
也难以干涉太多。
在这末法时代,他们所掌握的术法水平对上枪炮,显然力不从心。至于用些伎俩手段,却不被正统所容,不会去下手害人。
等了约莫半个小时,赵公子回来了,但没有请到神父,他手里拿着一个瓷瓶:
“这是凯奇神父赐予的圣水,能净化一切尸身亡灵!”
他走到棺木侧边:“我要用这圣水,洒在任伯父的尸体之上。如此一来,不管什么情况,任伯父都不会变成僵尸了。”
转头对任婷婷道:“表妹,你不反对吧。”
任婷婷想了想:“请表哥洒圣水。”
她在大城市读书,有所接触,自然知道圣水所代表的意义。况且,只是洒点水而已,不会对父亲的尸体造成任何损害,自无不可。
赵公子当即神情肃穆地把瓷瓶倒转过来,依照教堂的仪式,给任重尸身撒上圣水。
唐野看着,忍不住道:“倒有模有样。”
灵鹤道长冷笑一声:“什么狗屁圣水,依我说,不如撒上一泡童子尿,或许更管用些。”
这话说得大声了些,诸人都听见了了,任婷婷面色绯红,似有恼意。
在尸身上撒尿,可是大不敬,她不可能有好脸色。
赵公子怒喝道:“臭道士,你这是什么意思?”
灵鹤道长却不觉得童子尿有何问题,品质上佳的童子尿,比如唐野生产的,本就具备克制阴邪的作用:“不要怪贫道言之不预,今晚尸变,任三爷要饮血,首先会找有血缘关系的人。第一选择,当然是任小姐。如果不够,则会继续找其他的人。”
赵家任家,双方数代,多有联姻,属于亲戚关系,赵公子跟任婷婷之间,便是表哥表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人很可能会结婚呢。
赵公子双手叉腰:“你吓唬我?本公子是吓大的。今晚不尸变,你们这些招摇撞骗的家伙,统统关进牢里去,有你们好受的。”
灵鹤道长不与他做口舌之争:“一大早被你们吵醒,我困了,要睡觉。”
“行,没问题。”
赵公子答应得爽快,安排个房间给灵鹤和唐野,门外有保安队的人持枪把守着。午饭晚饭,也是送来给两人吃喝。
时间过得快,夜幕落下,天黑了。
灵鹤道长师徒被带到灵堂上,吊唁的人已经散去,剩得一个任婷婷守灵,阿威队长则带着十多名保安队队员呆在隔壁的偏厅处待命。
赵公子道:“我伯父新丧,横竖都要找人做法事的,你们师徒在正好,便在此做了吧。”
灵鹤道长竖起两个指头:“一晚法事,两块大洋。”
赵公子答应道:“好……哼哼,但要是今晚没尸变,我就带人去抄你的家。”
灵鹤道长瞅了一眼棺木里任重的尸体状况,原本青白的面孔,已经被一层黑气给笼罩住了,尤其双眼眼眶,黑得一大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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