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虎听完那些传闻后,已是忍不住感慨有加,不免有好奇道:“常听你们晋人言道江东那是蛮夷荒土,怎么群丑过江后,居然会有了嘉瑞滋生?莫非真的有什么福运加身?”
言到江东之事,祖约也是深恨,若非那些高门权斗疏远,他怎么可能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因而听到石虎所言,祖约已是忍不住冷笑起来:“什么福运加身?实在太可笑!若真是正朔有德天子,也不会避居荒土!更有甚者,国宗之家,居然与吴中貉子门庭结亲,可见失德如何!或许未待大王雄兵掠境,江东已然易制,自取灭亡!”
“老奴这么说,莫非那南乡还有什么雄略之士?”
石虎听到这话,不免有了兴致,中原他已无敌,确是想听听天下还有何人可为对手。
“大王或是不览江东形势,高位尽是薄才寡德之辈,后代更是无一二可观,自然也谈不上什么雄略之士,不过是背倚大江,假作天下无灾。彼乡土宗,不过一群丧国之余,于大王而言自是不足为患,但却作乱不已。如今敢战能为威慑之士已经尽去,来日诸多土宗必会更加猖獗。”
讲到这里,祖约便随手一指那酒瓮,冷笑道:“譬如产此佳酿的吴中土宗,便是吴兴沈氏宗贼,他家屡有作乱,却因善为钻营,居然能够苟全乃至幸进,尚于帝宗……”
石虎原本还有一些兴致,可是听着听着便完全没了兴趣,什么吴兴沈氏,听都没有听过。刘琨如何,王浚如何,一个个还不是虚有其名,更不要说区区一个貉子宗贼,简直连让他记住的资格都没有。
饮至半途,眼见石虎兴致还不错,祖约便又吩咐子弟行出拜见,说道:“拙子几人,并无长处,唯有驱使恭顺一端,若能为大王用,必将忠勇以报。”
石虎这会儿已经有些醉醺醺了,懒得理会祖约所言,醉眼匆匆一览,却指着其中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笑语道:“这小奴也是老奴之子?样貌倒是远胜其父啊!”
祖约闻言后连忙说道:“小儿青奴,长在吴乡,少见英迈,若是失礼,还请大王见谅……”
“何种娇娃孕成佳儿,速去传来我看一看。”
石虎在席中半卧,摆摆手不耐烦道。
祖约听到这话后,脸色却是蓦地一红,可是看到环绕厅堂而立的那些悍勇军卒,最终还是将双拳紧握在袖子里,将儿子们带下去,过不多久,又将自己一名妾侍送来厅堂。
“夜已经深了,大王已经尽兴,祖侯也退下休息去吧。”
妾侍被送入了堂中,祖约却被拦了下来。他心中纵有气愤,也是无奈,只能咬牙转身离开。行出不远之后,夜幕之中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掌拍在了墙壁上。可是还未等到他彻底远离,忽然听到后方传来女子凄厉叫声,心内已是一颤,而后却远行得更快。
“祖侯留步!”
身后一个声音响起,祖约停下来回身望去,眸子顿时一凝。只见几名兵士在一个中年文士带领下行来,其妾侍半袒被一名兵士夹在腋下,胸前血洞还在汩汩冒血,已是气绝。
“这女子风情倒是可观,可惜……唉,若使大王败兴,祖侯应该也知后果如何。若是还有备留,速速去准备。”
那中年文士望着祖约,满脸不加掩饰的戏谑姿态。
祖约整个人都愣在当场,良久不能发声,可是很快剑锋便杵至眼前,才涩声道:“家中瓦质居多,实在没有必胜此女……”
“这倒也不妨,祖侯不是还有小奴状类其母?若是过了今晚,大王能有得意,来日我等或还要仰祖侯提携啊。”
那中年文士又笑语说道,看到祖约脸色阴郁久久不言,脸色渐渐转为阴冷:“饥龙久待,噬人越凶。祖侯是打算违逆大王了?”
“我去……”
说出这话后,祖约只觉得全身的精气都离他而去,只剩一副皮囊木然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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