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枣之战又过了一天,淮南援军终于抵达。沈哲子亲率五千步卒入驻酸枣,萧元东等人才总算松了一口气,呈上此战斩获。
这一场战事,淮南军斩杀一千七百余,俘虏反而不多,主要还是兵力不多,不敢留俘,因此在后续的追击中,只是尽可能的扩大杀伤战果。
沈哲子对此也表示赞同,黄河一战又不同于早年淮上那一战,此前淮南军占据地利,就算大量纳降,也有广阔淮南腹地可供消化。可是如今他们乃是离境作战,收容太多俘虏乃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奴将陈实败退后,灵昌苇塘仍存败众两千余数,末将所部兵寡,未敢深剿。另下游棘津等处又有贼迹显出,或数百、千数之众,不可不防……”
交待完酸枣一战之后,萧元东又将周遭形势详细讲述一遍。延津区域津渡诸多,贼踪出没也频繁,陈实仅仅只是区域内实力最大的一支而已。
沈哲子闻言后便点点头,不过短期内也不打算完全肃清这些小股势力,眼下再坚壁清野、阻隔消息意义已经不大。石堪就算要准备反扑,那些全无战略组织的小股敌军也难发挥出什么大的作用。
酸枣入手之后,淮南军可以说是已经在黄河南岸立稳了脚跟,眼下最重要的是依此为中心,快速构建起一道稳定的防线和前进基地,将战术上的所得转化为战略优势。
萧元东这千余骑兵可以说是居功极大,不过眼下诸事待营,沈哲子也来不及再作更多嘉奖,甚至都没有足够的时间留给他们从容休整。
淮南军前阵两万多人马,其中郭诵分兵三千前往荥阳县,如今防守在成皋虎牢城外。官渡另有七千守军,沈哲子所率万众进攻扈亭,另有十几艘战船所组成的三千水军。此前在扈亭的时候,分兵三千给谢艾驻于扈亭河洲,稍后将会与水军配合伺机渡河北上。再扣除扈亭千数留守军队,沈哲子如今手中所掌握的机动兵力不过六千出头。
这六千兵力,除了防守酸枣同时还要拿下延津区域几个重要的渡津,石门、杜氏、灵昌等渡口,就算不能防守不失,也必须确保能够在敌军渡河南来之时及时做出示警。
而且,在这一段黄河战线上,如果仅仅只有酸枣这一个据点仍然太单薄,构不成一道完整的攻守战线。酸枣这一个大本营,并不能完全覆盖整条战线,也做不到在奴军南来时第一时间调集足够兵力将之打退。
如果被奴军在黄河南岸站稳脚跟,奴军就会源源不断渡河南来,将战场选在黄河南岸,甚至于继续南下侵扰豫南腹地。
所以,在进驻酸枣之后第二天,沈哲子便命应诞、乔球率领两千步骑人马继续向东而进,抢先占据白马津附近的滑台。
如此一来,淮南军前路人马便被摊薄到了极点,不足两万的兵力分散在从成皋至于滑台五百多里。而由于前部推进过快,后继援军最近的官渡七千之众也要在七天之后才能抵达酸枣。而路永、毛宝的后继援军,也都需要半个多月的时间才能赶来增援。
韩晃位于陈留的军队倒是近一些,快马加鞭四五日内可以抵达,但如果韩晃的军队贸然调离,则陈留包围圈便会出现漏洞,令得淮南军此前围剿陈光的诸多努力功亏一篑。
沈哲子就是在赌,赌这一段虚弱期内石堪的军队不能大举抽调南来。只要熬过这一段虚弱期,不只淮南军后续主力部队会次第赶上增援充实防线,就连已经抵达泰山郡的徐州军沈牧和李闳等两万军队也能赶到战场,参与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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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贼沈维周,所部不足万众,分兵抗拒虎牢、扈亭、延津、滑台等各城之间,欲求兼得,实则每城不过驻众不足千余……”
陈实须发杂乱,两眼布满血丝,深跪于帐中:“奴下急救扈亭,结果途中遇伏,为沈贼所败,不得不退走灵昌,但却不敢疏忽大患,多方密探,搜罗敌情,才敢来见少主。少主所统两万精锐,此刻若能大势过河,痛击南贼,此战必胜,不独可解河南之患,生擒沈维周也是不无可能!”
位于黄河北岸新乐城清口附近,便是石赵汲郡太守、新乐公田尼大军驻地。田尼年在三十余,髯须浓厚,双目狭长,眼角微扬。
其人身上披着一件羽氅,露出体毛浓厚的胸腹,虽然身在军帐之内,但左右都有娇艳美婢软偎服侍。只是那几名美婢手中所捧却非雅物,而是刀剑鞭杖等物,这些器物上面还有干涸的血迹残留,望去令人心内颤栗。
听完陈实的讲述,田尼便在榻上昂首大笑起来,继而便站起来,行至那几名美婢面前徘徊片刻。陈实虽然深跪于地,但眼角余光也在打量田尼动作,见其如此,额头上已是冷汗直涌。
最终,田尼从一名美婢手里抓起一根马鞭,这马鞭乃是犀筋绞合,杂以乌铁尖刺,金柄彩穗,望去华美无比。田尼将之持在手中,继而垂眼望向下方的陈实。
听到田尼脚步声越来越近,陈实这个疆场死战都无所畏惧的战将竟然惊悸得颤抖起来,语调也转为惶恐:“少、少主饶命,奴、奴……”
“狗贼还敢欺我!”
田尼口中暴喝一声,抬腿一脚踢在陈实头颅上,那战靴嵌铁,顿时便将陈实头颅砸出一个血坑,血水很快便流满了半边脸庞。陈实扑倒于地,抱头哀呼,然而田尼却仍是怒不可遏,挥起马鞭狠狠抽下,仿佛在鞭打驽马。
很快,陈实满身衣袍便被抽打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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