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羊祜领着众将外出围猎,正碰到孙峻也来打猎。
羊祜下令:“我军不可越界。”
众将得令后,只在凉国国地面打围,绝不能进犯吴国边境。
孙峻叹道:“羊都督纪严明,不可轻犯。”傍晚各自退回。
羊祜回到军中后,察看捉到的qín_shòu,被吴国军兵先射伤到的都送还。
吴军自然十分高兴,就去报告孙峻。
孙峻召来人询问:“你家都督能饮酒否?”
来人回答:“必须佳酿,羊都督方饮。”
孙峻笑道:“我有珍藏多年的斗酒,现在托你去送给你们将军,并且拜上都督:这酒是孙某自酿自饮,特奉送上,以谢昨日出猎之情。”
来人领诺后带酒而去。
左右问孙峻:“将军把酒送给他,有什么意图?”
孙峻说:“他既施德于我,我怎么能无以回报?”
众将全都愕然。
却说来人回去见到羊祜后,把孙峻所问并且送酒一事全部禀报。
羊祜笑道:“他也知吾好饮酒?!”于是命人开壶取来饮用。
部将陈元说:“其中恐怕有诈,都督勿饮。”
羊祜笑道:“孙峻绝非此等小人!岂会下毒?不必疑虑。”竟然一饮而尽。从此之后派人通信,经常来往。
一日,孙峻派人问候羊祜。
羊祜问道:“你家将军身体可好啊?”
来人答道:“我家将军卧病数天没有出帐。”
羊祜说:“我料他所生之病和我相同。我已经配制成熟药在此,可以送于他服用。”
来人带药回去见孙峻。
众将惊呼:“羊祜乃大敌也,此药定生不良!”
孙峻却言道:“非也!岂有下药害人的羊叔子?尔等不要疑虑。”于是服用其药,第二天病情痊愈,众将都来拜贺。
孙峻说道:“羊叔子专门用德,本将军若施暴,他便能不战而服人。如今我等应当保守疆界,不要谋求小利。”
众将即刻领命。
忽然有人报告吴主派遣使臣来到,孙峻接入询问。
使臣说道:“陛下传谕将军:要急速进兵,莫要让凉军先攻。”
孙峻说道:“尊使暂且先回,臣随后就有疏章上奏。”
使臣辞别而去,孙峻立即写成奏疏派人送到建业。
近臣呈上后,孙绍拆开观看,疏中细述不能伐凉的原因,并且劝告吴主修德慎罚,以安内为念,不应当再穷兵黩武。
孙绍看完后大怒道:“朕听说孙峻在边境与敌私通,现在果不其然!”于是派使臣罢免了孙峻兵权,降为司马,派左将军孙綝代领其军兵,群臣都不敢劝谏。
吴神凤帝孙绍恣意妄为,穷兵屯戍,上下无不有怨言。
左右丞相滕氏兄弟、老将留赞后嗣留平、大司农楼玄三人看到孙绍无道,直言苦谏,相继被杀。
前后多年间,孙绍斩杀忠臣四十多人,他出入常带五百铁骑,群臣恐惧,却不敢如何。
羊祜听说孙峻被罢免兵权,孙绍失德,看到伐吴有可乘之机,就写表派人前往洛阳请求伐吴,表中曰:“夫期运虽天所授,而功业必因人而成。今江淮之险,不如剑阁;孙绍之昏,过于刘璋;吴人之困,甚于巴蜀,而大凉兵力,盛于往时:不于此际平一四海,而更阻兵相守,使天下困于征戍,经历盛衰,不能长久。”
韩炜看完表章后大喜,便下令兴师。
可六空虚,不易动兵,韩炜无奈,只得作罢。
羊祜听说凉帝不肯发兵,叹道:“天下不如意事,十常八九。今拱手相送却不能取,真是天大之遗憾!”
到了太初十四年,羊祜入朝奏辞归乡养病。
此时韩炜已然垂垂老矣,但依旧去亲自探病,病榻前问道:“卿家有何安邦之策来教寡人?”
羊祜答道:“孙绍暴虐至极,现今可不战而克。如孙绍不幸去世,吴国再立贤君,那么吴国就不是陛下所能轻易攻取的了。”
韩炜大悟道:“朕现就派卿家领兵前往讨伐,何如?”
羊祜说:“臣已经卧病多年,不能再担此重任。陛下要另选智勇之士方可。”
时年十一月,羊祜病危,韩炜车驾亲临问安。
韩炜来到卧榻前,羊祜流泪说道:“臣,万死不能报效陛下大恩!”
韩炜也老泪纵横哭道:“朕深恨当初不能用卿伐吴之策,现如今谁能接替卿去伐吴?”
羊祜流泪说道:“臣将不久于人世,不敢不说出臣之忠言:信王殿下可担当此任。如果真要伐吴,必用信王。”说完想起什么,将案头奏章扔进火盆。
信王韩照,乃韩炜与冯娉婷之幼子,只喜兵法韬略,作风简朴,从不结党营私。如今大凉着实不似从前,贾诩、郭嘉、赵云、典韦等老一代文武纷纷去世,韩炜老而弥坚,却精力有限,朝局异常混乱,在羊祜眼里,韩照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皇子。
韩炜诧异问道:“举善荐贤是一桩美事,卿家为何举荐之后立即焚掉奏稿,不让他人知晓?”
羊祜答道:“拜官公朝,谢恩私门。臣,从不如此行事。”说完后便微笑闭目,与世长辞。
韩炜老泪纵横,大哭回宫,追赠羊祜为上将军、赐爵巨平郡王。
荆州百姓听说羊祜死后,罢市大哭,江南守边将士也都哭泣。
太子韩凉思念羊祜在时,常在岘山游览,就在上面建庙立碑,四时祭享。往来人看到其碑文的无不流泪,所以取名叫做堕泪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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