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围?”
夏伯言轻轻地打断了夏鲁奇,声音苦涩,“三百六十一名重伤员,还有不少人从未骑过马……如何突围?”
前夜一战缴获了大批战马,确实有了突围的本钱,而且,趁着风雪突围也有很大的希望避开北蛮大军,可是,重伤员和不会骑马的兄弟们怎么办?
“可是……”
夏鲁奇面有不甘之色,还想再劝,但一见夏伯言那满脸的愁容,连忙又将后面的话生生地咽了回去。
“再等等吧!”
夏伯言一声轻叹,又扭头望向窗外那漫天的风雪,轻声呢喃着,“说不定很快就能停了……”
坐困愁城与等死何异?
可是,真要舍下重伤员和那些不会骑马的兄弟们吗?
这该死的雪,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这场雪来得太快,下得太大、太久,不但让不适应漠北这苦寒之地的大黎将士们忧心如焚,就是常年生活在这苦寒之地的北蛮人也不禁有些担心了。
铁木城向南一百四十里,巍巍大兴城被茫茫的风雪完全笼罩,唯有那面硕大的五爪金龙旗还在西门门楼上飘扬着。
北蛮大营绕城而筑,森森壁垒在茫茫风雪中隐约可见,此时却同样好像被冰封了一般,一片死寂。
中军营中,黄金大帐的顶棚已经堆了满了厚厚的积雪,唯余烟囱没被染成白色。
帐篷里,炭火烧得正旺,暖意融融,气氛却有些凝重。
北蛮可汗端坐于王座之上,低头沉吟,浓眉微蹙。
帐下,李无咎、左右贤王、大王子猛克和三王子拔都,以及十余位将领分两侧而坐,每人面前一张矮几,矮几上马奶酒热气氤氲、炖肉飘香,但是,除了一袭青衫的李无咎在专注地品着酒,其余人都没去动面前的酒肉。
“先生,”
良久,王座上的北蛮可汗缓缓抬起头来,望向了坐在帐下左首的李无咎,“我十万大军浩荡而来,难道真要就此离去?”
“君子审时度势,不语天争。”
李无咎轻轻地放下了银盏,一脸风轻云淡,一如往昔,“如今的形势,唯有走为上!”
说着,李无咎顿了顿,“无咎客居大漠已七载有余,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雪……此乃天意乎?”
闻言,北蛮可汗一怔,再次沉吟起来,神色变幻不定。
“可汗,”
见状,坐在李无咎身侧的左贤王犹豫着开了口,“距离上一场雪还不到十日,这雪确实有些……”
“左贤王!”
左贤王话未说完,坐在右首的大王子猛克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神色肃然,“你可看见了大兴城头飘扬着的大黎龙旗?”
“呃……”
左贤王一滞,神色赧然。
“父王!”
猛克不再理会他,转身冲孔雀王座上沉吟不语的北蛮可汗一抱拳,“天意难测,儿臣不敢妄自揣测,但儿臣清楚一点——若能将大黎皇帝一举擒下,便能确保我族数十年无外患!”
“对啊!对啊……”
一众本就心有不甘的将领顿时来了精神,纷纷议论起来,“大黎皇帝狼子野心,若就此撤军,岂不是纵虎归山……”
“嗯。”
北蛮可汗轻轻地摆了摆手,压下了众人的议论声,再次望向了李无咎,神色平静,“先生以为如何呢?”
“走为上!”
李无咎迎着北蛮可汗的目光,依旧一脸平静,“大黎皇帝确实狼子野心,但却不是猛虎,撤兵也不是纵虎归山。”
说着,李无咎环首一顾帐下众人,“自开战以来,我军歼敌二十余万,死于茫茫雪原之中的大黎军士更是不计其数……试问,这样的对手又如何称得上虎狼?”
众人一滞,尽皆默然。
“这样的对手……何惧之有?”
李无咎声音一扬,颇有几分傲然之意,“若大黎皇帝真敢卷土重来,那便是在自取灭亡!”
“对!”
李无咎话音刚落,下首位置便腾地一下站起一个英气勃勃的青年将领来,他冲孔雀王座上的北蛮可汗一抱拳,神色凝重,“可汗,大黎并不可怕!倒是这场雪……此番大战耽误了我族储备过冬物资,为今之计当速速退兵,带回战利品,让各部子民平安过冬……”
此人正是在木犁城外带走韩百里,又指挥三千北蛮轻骑将姚仲义等人追得狼奔豕突的那个蛮子将领,步六汗阿提拉,北蛮右路大军的先锋官。
“阿提拉!”
阿提拉话音未落,腾地一下便自对面站起一个满脸虬髯的中年将领,对他怒目而视,“我族已在喀尔巴托苦心经营七年有余,坚城十余座,岂会抵挡不住一场大雪?可是,俘获大黎皇帝的机会就只有这一次,孰轻孰重……”
“好了!”
王座上的北蛮可汗轻声地打断了满脸怒容的虬髯将领,又望了阿提拉一眼,这才缓缓地开了口,“准备撤军……”
“啪哒……啪哒……”
北蛮可汗话音未落,却听得帐外突然传来了马蹄声,不禁脸色一沉。
金帐之前,谁敢纵马?
“可汗……”
就在此时,帐外“噗通”一声响,随即便有一个凄惶的哭声传了进来,“呜呜……阿古柏罪该万死啊……呜呜……”
“阿古柏!”
帐中顿时一片死寂,北蛮可汗也是面沉似水,冲帐外一声怒喝,“不要忘了……你的身体里也流淌着天可汗的血液!收起你的懦弱,滚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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