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狗铜铃大的眼睛似要裂眶而出,泪水像瀑布倾泻而下,她疼得喊不出声音来,只能趴在地上喘大气。要医生,要医生,赶紧,赶紧。我环视周围,这才注意到他们只是在表情上故作惋惜。草,他们不会都撒手不管吧。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我从羊娃手里抢过伞给赖狗撑,免得雨水让她的伤口感染。“小狼,小狼,会没事的,嗯。老鬼?医院还开着吗?啊?快把她带上车,快,啊?老鬼?羊谋?陈庆?余非戚?”我感觉胸中一阵阵悲伤翻涌,发问却没人回答我。这些流浪儿看着自己平日欺辱对象的惨状,只是假装悲伤地摇摇头而已。
老鬼命令丢下赖狗,差人把我架上车。
“我操你妈的,你猪狗不如!”我反手使出吃奶的力气两记勾拳打倒来架我的人,啊,手臂,我膝盖一弯再次跪在赖狗身前。
后脊一阵发凉,回头看时迎面正撞到老鬼的飞踹,我顿时失去平衡,不好,不能砸到小狼身上。我的腰部强行用力扭转了倒下的方向,但已经来不及了,还是重重撞在她的身上。
“呜。”她瞪圆的眼睛被恐惧和哀伤填满。啊,我怎么能这样,明知道这时候在她身边有可能误伤到她啊,真是昏头了。老鬼试图揪住我的头发把我拎起来,却失败了,因为我留的是板寸。经过刚才的精神控制,我全身酸麻,喉咙里有股气要涌上来,非常难受,无力再还手。小狼,对不起。
“没用的,我们没法救她,你这样只会拖累大家。”“对,我们本来食物就不够,出海之后怎么可能再照顾个伤员?”
我嘴里骂着,向他们吐了口浓痰,没吐到,射程短了几厘米,他们一拥而上,按住我的手脚把我抬起来。
“小狼!听着,一定等我回来!我很快就回来!你要活着,在药厂等我!求你了!”药厂是戏称,其实是在郊外的一幢老旧到被遗弃的、时常闹鬼的写字楼,原本是生物科技研究所。开始是我带小狼进去探探险玩儿,后来任青卿知道了,就廉价买下那里当作反魔族同盟的基地。
“唔——唔!”我不敢看小狼的眼睛,却不得不被她无助的哀嚎折磨。小狼,我今天要和她诀别了。没有救治她活不下来的。老鬼,我们明明能救她,你为什么要这样?杀鸡儆猴吗?难道从我醒来的那一刻起你就在算计我们两?
我要杀了你。
我像具棺材被扔进车厢,然后他们捆住了我的手脚。
“你再动一下,我就往她身上踹一脚。”老鬼抓住了我的弱点。
“操你妈的,你还有没有人性?啊?你就这么对待伺候你这么多年的女孩?”
“你知道么,在我小时候,那个挨千刀的孤儿院保姆拿针线缝我下面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哪怕不面对绝境,人也是疯狂的,因为他们的本质即是如此。无论如何极力地隐藏,他们的疯狂会在必要的时候带给其他无辜的人恐惧。”他露出如此骇人的笑,狠狠地踹小狼,然后一脚踩在她的背上,我甚至能听到搅动血肉的噗嗤声。
“啊嗷——啊——”
“啊!我不动了,我绝对不动了!放过她吧,求你了,我会听你话的!”绝望,呵,呵。我拼命闭上眼睛,声音嘶哑。老鬼也坐上车,湿黏的土地上只留下小狼和一滩血。冷风像刀割,割断了小屋里蜡烛的火光,黑暗袭来,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失去夜视力,小狼在视野里消失了,最后我甚至没有把伞插在地上替她挡雨。
我再也没法正常思考,像个疯子一样狂笑起来,直到全身没有一丝力气才停下来。那群流浪儿冷漠地注视着我。
小狼,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情形。现在我才发现任青卿走后,你是第一个走进我心里的人。我怯懦、冷漠、自私、渴望让别人在乎我,可我从未认真告诉过我对你的好感,我喜欢你又嫌弃你。为什么你要救我?即使是被他们戏耍这么多次以后?你难道不会分辨真伪吗?今天之前我没有真心对待过你。你的心难道不会受伤吗?又或者是我来到你的生命中,点燃了你的火炬?我没这样的资格。
车厢是改装过的,左右两边安装着床位,上下三层,总共十八张床,之间有铁丝网隔开,每张床都有门,关上之后就像狗笼子那样把人三面围起来,保证不会因为急刹车送上面跌下来。嗓子干的冒烟,我草。喝什么水,喝你妈的尿逼。我默默爬上第三层的床铺,关上门。天花板受潮严重,长着斑斑点点的水渍。我躺下,四下非常安静,俯仰之间只剩下卡车哐当哐当地沿着山路行驶的声音。
驾驶室里的老鬼从没到车厢里来看过,车厢里没窗户,我们也看不到外面,只能听到外出传来的炮声。其他人靠堆在地上的矿泉水和实心馒头过活,我假装忘却了小狼,和他们正常地交谈,静静等卡车停下来让我们方便,可以趁机逃走。
“草,老鬼!都他妈憋死了!”大约过了七八个小时,忍受不住的陈庆踹门大骂。其他人见势也跟着骂,卡车突然来了个急刹车,他们猝不及防摔在一起,我这时候才从床上爬下来混在中间。
“都他妈的造反了?你们不是要拉屎?简单!”一泡尿的功夫之后,老鬼拉开门,手里举着把步枪。天已经蒙蒙亮,我们正处在一条向南的高速公路上。我靠,我刚想趁机逃跑,吓的一个寒噤。不对,这是真的步枪吗?他神态异常镇定、自信,枪的外观也非常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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