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前进呢?
有时候技师自己也想不明白,他很清楚自己没有退路了,死亡是注定的,可他仍停不下来脚步,就像在畏惧死亡一样。
或者说……在死亡之前,做更多的事,更多还算得上有意义的事。
确实,生命的最后,他想起父亲的教导,那个总是醉醺醺的家伙,经常这样对自己说这些。
人不能闲下来,哪怕自己的生命走向尽头,也不能闲下来,去做更多的事……
大概是这样的意思,时间过去了太久,技师已经记不清了,而且他也不怎么在意过这句话,因为说出这些的父亲,每天也只是碌碌无为,和他说过的话相违背。
可莫名其妙的,现在这句话就像魔咒一样,不断地在耳旁徘徊。
他有些想不明白了,身后已经能看到妖魔的身影,它们沿着脆弱的空中走廊袭来,利爪按压在金属上,发出阵阵低鸣,而下方便是涌动的火海,铁水激荡着,仿佛流动的熔岩。
“别回头,继续向前。”
同僚的声音响起,他被技师拖在地上,整个人面朝妖魔,他颤抖地抬起枪口,然后扣动扳机。
零星的枪声响起,做着最后的反抗。
“说实话,这玩意,我本来是准备留给我自己的。”
同僚苦笑着,他打空了最后的弹药,遗憾的是他的枪法稀烂,根本没能阻止妖魔们半分。
“留给你?”
技师继续向前,用力地拖着他。
“嗯,没错,比起被妖魔吃掉,我更愿意自杀。”
同僚长叹了口气,大量的血迹从他的脖颈处溢出,那里已经变得猩红一片了,难以分辨出伤口的位置。
不过这种事也不重要了,他尽可能让自己放轻松些。
“那还真是抱歉啊,看起来你得换个死法了。”
技师用力地扒开大门,弹药库殉爆的原因,大量的金属碎片四散,在墙壁上钉的密密麻麻,还带着猩红的血迹,爆炸的冲击也掀翻了不少建筑,此刻大门歪扭着,但好在留有缝隙,可以继续前进。
两人费力地爬进了控制室内,行程终于告了一段落,两人都长呼了一口气,似乎紧压在心头的重量减轻了不少。
“这里已经被妖魔袭击过了。”
技师环视了一圈,遍地都是破碎的尸体,抬起头,能看到高处的墙壁被破开了一道大洞,妖魔大概便是顺着那里突入其中,将驻守在控制室内的技师们全部杀光。
“给,这个东西应该还能用。”
技师从血泊里捡起一把枪械递给了同僚,而后用力地挪动着他的身体,让他能直接面对着歪扭的大门,这样有妖魔尝试进入的话,他便可以开火还击。
“你不怕我一枪把自己嘣了吗?”
同僚惨兮兮地笑着,恐怖的绝望面前,人什么事都做的出。
技师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在操作台上忙碌着,能看到几具尸体就倒在附近,他们大概和技师抱着同样的想法,操作台上尽是他们的血迹,只可惜他们失败了,在他们尝试过在熔炉之柱时,妖魔突破了这里。
“真糟啊……”
技师低语着。
他观察了一番,这些家伙在死之前,确实在做着和自己相同的事,很多进程已经开始,技师只要接着他的工作,继续就好。
就像接力棒一样。
“你最好快一点!”
同僚大喊着,能看到尾随的妖魔在快步逼近,他努力地让自己的内心保持平静,而后抬起枪口。
枪声不断,与此同时也有尖锐的利爪透过大门的缝隙,狰狞的头颅探出,紧接着被子弹打成血污。
随着技师令进程再次开始,轰鸣之音不断,由于爆炸引发了管道的破裂,大量不致命的液体涌出,和铁水混合在了一起,激起更为剧烈的火光。
熊熊烈焰下,机械院摇摇欲坠。
“来!”
技师跑了过来,一把扛起同僚,把他安置在了另一边,握起他染血的手,对他说道。
“拉住它。”
同僚点点头,死死地压住了拉杆,防止它回弹。
技师转而移动到了操作台的另一端,设计之初,为了防止单人操作,引发不可挽回的后果,两个控制杆离的很远。
他的手开始颤抖,身后的大门响起阵阵剧烈的撞击声,死神来了,正猛砸着大门。
技师深呼吸,保持着内心的平静,他做完了最后的工作,所有的准备已就绪,只等他拉下拉杆。
与此同时大门布满了裂痕,它开始向内凹陷,整体开始破碎,数不清的利爪伸出缝隙,渴望着血肉。
“我们……大概是成功了吧。”
技师欣喜着,他看向同僚,可这个家伙却没有回应,一张失血惨白的脸庞映入沿着,他表情呆滞,看起来已经死掉了。
欣喜变得微微失落,转而是无可奈何的叹息。
长时间的出血已经夺去了他的体温与生命,尚未僵硬的尸体压住了拉杆,完成了最后的使命。
技师用力地拉下拉杆,所有的预设的进程开始运转,一瞬间他觉得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然后什么也没剩了。
“啊……也不算碌碌无为吧。”
技师嘟囔着,大门应声破碎。
……
“该死的!你快一点!”
死到临头,红隼依旧不忘着叫骂。
鲜血与碎尸堆满了大门的缝隙,红隼整个人也在来回的砍杀下,染上一身的猩红。
折刀反复切割,锐利的刀刃也开始变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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