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没有说话,只低下身子,继续看着阳光下的人皮,指尖一转,不知何时捏起了一根银针。
骆秋宁恍惚的朝他走去,步子有些不稳。声音颤颤:“你将才,讲什么?”她又问道。
男子一边用针刺着人皮上的花纹,一边轻描淡写的道:“骆家因谋逆罪,满门抄斩。尸身未入殓,曝尸荒野。”
说着,那男子凑近了人皮,仔细的看了看自己刺伤去的花纹,满意的点点头,声音依旧轻淡:“就在遗弃你的那个乱葬岗。”
骆秋宁听着,脑子像是被炸开了一般,嗡嗡作响。她听不到男子后面说了什么,脑子糊着,一直回荡着将才的声音。
灭门……灭门……骆家灭门了……
“怎么会?怎么会?”骆秋宁说着,腿脚一软,跌倒在地上。
怎么会,怎么会!骆家好好的,怎么会灭门呢???怎么会?!
骆秋宁抬头看向云淡风轻的天空,有白云拂过,骆秋宁眼神放空,脑子一片空白。
“怎么会?”她喃喃道。
(六)
秋意盛浓之时,骆秋宁回到了那片乱葬岗,遗弃她的那片乱葬岗。里头依旧斑鸠凄啼,诡异阴森。
丢尸身的山坡横七竖八的躺着尸体,血腥染的土地朱红。大多腐烂的只剩了骨头。
秋日的山林铺了一层金黄,让骆秋宁的心里安宁了些许。
她一步步走的极缓慢,四周细细的看着,目光每每触及一处,就会蹲在那尸身面前端详许久。
骆秋宁翻了许久,总算在一群断肢残骸中找到她爹娘的尸首。眼珠子已经被秃鹫叼走,唯留空洞洞的两个眼骷髅盯着湛蓝的天儿。
身上的已经腐坏了,许多菌菇长在了身上,似乎都快融入了大地。全身没有一块儿不是腐烂的,只有两人一左一右脚踝上的红绳子安然无恙。只微微有些泛黑。
骆秋宁记得,儿时她问娘亲,为何爹爹和娘亲脚上都有个红绳子。娘亲说那是去庙里头求得姻缘线,只要两人在一道儿,就不会断。
她跟裴元大婚后,也曾闹着要去求这姻缘线,可裴元总是以自己太忙推拒。
如今爹娘曝尸荒野,脚踝上的线还没有断。
这一刻,向来胆小的骆秋宁静静的呆在乱葬岗中,不哭不闹,盯着远处啼鸣的斑鸠,枯坐了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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