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山之后,梁儿还未走到家,就远远见扶苏一身白衣,翩翩而立。
那副容貌与当年的赵政几乎一模一样。
她心中微动,将纱帽取下,迎上前去。
“兄长怎得又出来等我了?”
她问他。
二人亦在同时一道朝家中走去。
“自是担心你。”
扶苏答着。
梁儿见他说这话时眼中柔和,语声优柔,如此便更像极了往日赵政关心她时,常会流露出的样子。
她不禁一痴,却又立即回神敛下头去,淡淡说道:
“无需担心,我又不是孩童,懂得保护自己的。”
扶苏未再接话,却将目光落在了她腰间那把镶嵌着血珀的短剑上。
这短剑梁儿好似已经带在身上许多年了,虽不清楚它的来历,但见其外观精贵,一看便知出于贵族。
有它护身,想来一般民间也是无人敢轻易招惹她的。
稍放下心来后,扶苏沉默片刻,眸色悠悠,迟疑着说道:
“梁儿,你近日下山的次数似乎较从前多了。”
“是吗?我并没留意。”
梁儿随口应着。
扶苏一边缓步慢行,一边垂眸思忖,几经犹豫,还是决定将心中所想说出。
“……我知道归隐山中的日子很是枯燥,往后……你若觉得无趣,便可搬入城中,不必非要勉强自己在此陪我……”
闻言,梁儿忽的一怔。
她努力压着心中莫名而来的不畅,扬头问道:
“可是我何处做得不好,惹兄长厌烦了,才要赶我走?”
扶苏见她误会,怕她不好受,急忙解释:
“不!……我一直对你……”
他一顿,知道自己慌乱之下险些失言,略有讪色,又闪烁着凤眸改口道:
“我……我一直将你视作我最后的亲人,怎么可能想要赶你走?我是担心,你会因为父亲的遗愿而委屈自己……强留在我的身边……”
音落,梁儿不经意的缓下一口气来,盈盈说道:
“兄长多虑了。留在你身边,当初的确是为偿他的遗愿,可如今,却也已然算是我自愿的了……”
言毕,她不自觉的举眸,凝望向那曾令她痴迷的精致眉眼,瞬间便又有须臾失神。
见她如此,扶苏心尖一沉。
“因为我像父亲?”
他看穿了她的心思。
梁儿霎时滞住,无言以对。
她否认不了,现在的她就是流连于这幅皮相。
只因这张脸、这身形,天下再也不会有与赵政如此相似之人。
而她想他,魔障一般想他。
只要能每日这般看看他的轮廓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的眼前,就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念想了……
但这于扶苏而言,却是不甚公平之事。
梁儿心中发虚,再次低下头去不敢看他。
扶苏却是轻轻牵起唇角,掩去了那抹转瞬即逝的失落,笑言道:
“无妨,你不必避讳。许是年头太久,你已经忘了……那年木桃花开,我将花枝折下偷偷送去你每日经过的路上,结果被你发现,亲自将那枝木桃送还于我。当时我就曾对你表露过,只要你肯离我近些,我不在意你的初衷为何。哪怕你在我身上看到的只是父亲的影子,我也……”
“兄长!……”
梁儿倏的抬头,疾言将他打断。
“到家了……晚膳的时辰将近,我这便去忙了。”
家门处,她还未及扶苏应声,便已匆匆忙忙推门而入,逃离了那片她无法回应的灼人视线。
自从扶苏不再是“大秦长公子”,她便开始唤他兄长,以助其掩饰身份。
如今唤了近三年,这句“兄长”已是叫得愈发顺口了。
她与他之间,理应止于兄妹……
因他纵使再像……终也不是他……
而她的他……早已住进那个皇陵里了……孤单一人……
门口,扶苏默然望着她慌乱跑开的身影,心中滋味百般难言。
梁儿……你恐怕永远也不会知晓,我最为感激父皇的,并非是他救下了我的性命,而是他肯舍得将你留在我的身边,伴我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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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巨鹿之战果真不负“众人的期待”,收尾收得可谓轰轰烈烈,震惊天下,满富传奇。
据说,项羽为灭王离和章邯、报国仇家恨,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押在了这一战上。
他在大军渡河之时,为增强必胜的决心,竟然选择自断退路,打破煮食用的釜镬,渡河后又凿沉了舟只。
没了可撤兵用的船,又只剩了三天的粮食,楚军便只可进,不可退。所有人为了能活命就只能一门心思奋勇杀敌,全心拿下这一战的胜利。
《孙子兵法》有云:置之“死地”,殊死奋战而后生。而纵深敌境称为“重地”,重地者,掠取资粮者胜。
欲胜秦军就要首先断其粮草。
故此,项羽疯了一般先后九次与驻守粮道的章邯激战,执着如斯,令天下人汗颜。
然上天从不辜负苦心人,他终将章邯彻底击溃,封了秦的粮道,包围了王离。
战况亦瞬间逆转。
最终,荣耀一时的大秦长城军竟真的由此一夜覆灭。
副将苏角被杀,另一副将涉间不堪受这战败之辱、举火自焚。
然而这二人死的如此壮烈,却有传闻说,楚军事后并未在全军覆没的长城军中寻到主将王离的尸首。
此后,世人皆道,王离定是眼见情势不妙,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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