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开着他四面漏风的烂面包车,疾驰在开往鲁寺村的大路上。
立秋已经很长时间了,天气还是很闷热。
透过车窗放眼望去,渭北平原一马平川。新种的苞谷已有齐腰高了,不过离抽胡子接穗还早着呢。马路边的杨树整齐的站着,树叶子绿的已经要出油了。成群的马知了在树枝间挣命的叫唤,好像要吃了谁似的。
这会儿的老高根本没有心情留恋这半死不活的景色,他有一项“紧急”的政治任务要办。
进入鲁寺村的路不宽,年久失修的洋灰路早已没有了当年的平坦,坑坑洼洼的跟个搓板一样。难弄的是,有些地方仅能单独过一辆小车,稍不留意,就开进庄稼地了。
老高一手极力的扭动着方向盘,一手拿着一张青梅给他画的简易地图,困难的寻找着目标。路上就寻不下个人么,都好像蒸发了一样。直到快进村的时候,终于看见一个老汉拉着一头山羊慢慢悠悠的走着。
老高连忙停车,把半开的车窗全部摇下来。老高看见老汉拉的是头奶山羊,羊奶奶涨的明亮明亮的,心里就嘀咕:“也不给做个罩罩罩着,扑来扑来的,真恶心!”但是,嘴上还是抹了蜜一样叫到:
“伯,您老人家知道王青梅家在哪达不?”
“谁?”
“王青梅。”
“啥?”老汉摆一摆手,示意自己听不着。
老高只好熄了火,重新大声说:“王青梅!”
“知不道。”
“她妈叫张桂花。”
“张桂花?”
“她老汉好像年时儿个殁了,有一个女子叫王青梅。”
“哦,你说的是不是桂桂,是个寡妇,你咋,是提亲的?人家还没有三年呢!你这些年轻娃急得能死。”
“……呃,不是、不是,我是扶贫的。”
“扶贫的?你是乡政府的人?”
“不、不,我是他女子的班主任老师。”
“老师?老师不好好教书,跑人家寡妇门上做啥哩?……前头,右拐,第三个巷巷头一家,门口有个石碾子……”
“谢谢伯,您老慢走。”
“老师?老师不好好教书,跑人家寡妇门上做啥哩?唉……”
老高目送着老汉拉着奶山羊向远处走咧,然后赶忙发动车。尽管老汉的疯言疯语不慎好听,但是他已经顾不得面子了。
后晌的课一上完,老高开车到这达已经快一个小时了。过会儿,他还要赶紧回去,自己的娃娃快放学了,饭还没有做。
年时儿个老高和老婆离了婚,女子被他硬要了过来。结果,现在他是既当大又当妈,含辛茹苦。老高还特别疼爱他的这个女子,舍不得让吃一点苦。
现在的老高,人近四十,将到不惑之年,父母送走了,老婆跟着旁人跑了。生活和工作的积极性被打击的一点都没得了。因此,高级职称一评完,也毬没有啥追求了,混天度日,等着退休。
想着想着,转弯就到了张桂花屋。对,么错,门口有个石碾子,还有棵树,还真是棵桂花树,香的太太。院子是红砖垒的,面子上没有泥灰,看样子年份有些老了。大门并没有关。
“请问……”
老高敲门的手还没有落在敞开的大门上,突然从里面冲出来一条大狼狗。这狗奇怪,不叫,细长细长的,直奔老高而来。老高吓得连忙圪蹴下,狗顺势掉头跑了,远远的躲在照壁的后边,只剩下一个狗头窥视着老高。
这是老高还是碎娃的时候,偷邻村的苞谷。河里精尻子洗澡的娃娃给他教的吓狗的法子,屡试不爽。但是成功的结果是老高不敢站起来,狗也不敢过来,老高和狗就这样僵持在大门的里外。
正当老高不知咋弄的时候,狗头不见了。紧跟着,在照壁的背后闪出来一个知不道该咋样形容的女人——长的倒是倭也,就是看着有点邋遢。头发也没有梳,乱蓬蓬的,睡眼惺忪,打着哈欠。下身紧紧裹着一个线条清晰的薄秋裤,上身穿个半土不洋的冰丝睡衣,实在是搭配不当。
老高圪蹴在地上,从下往上打量,无限风光,扎眼窝的很。
“你寻谁?”
老高咽了口涎水,说:“我寻张桂花。”
“你是谁?”
“我是青梅的班主任老师,我……”
“哦,娃的老师,赶快起来,屋里坐,屋里坐。”女人在慌乱中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你是?”老高随即站了起来。
“我是娃她妈。”
“哦,你好,你好!”
“老师,你进屋,我给你倒水,咋嘞,娃打锤了?”
“没有、没有……”
单独和一个女人这样面对面的对视着,老高有些紧张,一时间知不道自己要说啥了。刚才为了吓唬狗,随手在地上乱摸,砖头和土疙瘩都没有寻下,知不道是啥粘了一手,黏乎乎的。老高不好意思的把手放在身前来回搓着,直到水分散尽,低头一看,是一疙瘩鸡屎。同时间发现自己在慌乱之中两手空空。扶贫?咋张嘴么,扶贫咋连个牛奶都没有提上一箱箱……
“我是来了解一下娃娃的家庭情况。”
“家访!”
“对、对,家访,家访!”这么高大上的词语咋没有想出来呢?老高更显得局促了。
“来,屋里坐,屋里坐,老站到个门口做啥呢。”
“好。”老高刚准备抬腿进院子,突然间想起放羊老汉的疯言疯语,“不用了,我就了解一下娃娃的家庭情况,还有一个表你给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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