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穿着西装,面无表情的,他们进来之后,一个和阿爹年纪相仿的中年人就把我从病床边上抱了起来。
“小杰,别怕,我是舅舅。”这个男人的五官和妈妈很像,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却没有那种陌生的感觉,反而从他眼里感受到了一种亲切。
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的生硬,我顿时就忍不住,趴在他的肩膀上哭了起来,舅舅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好像是在自言自语,“没事,以后舅舅会扶着你。”
一个“扶”字,我当时根本就没有在意,后来才明白,这一个字,对舅舅来说到底有多重。
老爹在一旁一句话也没说,过了一会儿,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就走了进来。我扭头看去的时候才发现,不光是病房,就连外面的走廊里也站满了穿着黑西装的人。
那些人纷纷给老人让道,老婆婆则径直走到了妈妈的身边,看了一眼,闭了一下眼睛,突然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我爹的脸上。
老爹被她那一下打得嘴角都出血了,然而,他还是那一副表情,沉默,哀伤。
离开的时候,那个老婆婆抬头看了我一眼,我至今也忘不了她那当时的那种眼神,接连好几天,甚至都在梦里时常见到……如此的冰冷,无比的怨毒。
而这位老人,正是我的外婆。
后来,舅舅就到了河西村,跟我们住在了一起,不过他没有住我们陈家的宅院,而是在河对岸,也就是原来望东村边上的一个地方新盖了一幢房子。
随着我一天一天懂事,渐渐的,我就开始察觉很多关于村子和老爹他们的怪事。
阿爹身体壮实,但从来就不下地干活,可即便如此,家里似乎也一直都是衣食无忧,等我脑子里对钱有了更深层次的概念之后,我就发现,这哥们儿啥事不干的,可兜里就好像有用不完的钱一样。我是在县城里读的初中,穿着打扮什么自然比不上城里的孩子,只是我心里一直奇怪,城里这些同学一个个穿的挺光鲜,但身上的票子却都少得可怜。
有一回,老爹来县城看我,顺便给我那个月的生活费,回学校以后,正好班主任找我谈话,我也忘了是什么事,反正当时是拿什么东西,我顺手就把那个月的生活费给掏了出来,班主任只看了一眼,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
“诶,陈杰,你这是哪儿的钱?”班主任人挺好,他当时就是怕我干了什么坏事。
我一脸茫然,“这,这是我这个月的生活费啊,就一千多。”
班主任笑了,“你这一个月生活费都比你班主任我一个月工资高多了,行了,快收好,别随便给人看到,也别显摆,你现在有钱那是托家里的福,可不能不好好读书啊,将来自己也能赚钱。”
要知道那是九几年,普通职工的月薪就几百块,可我当时根本就没那个概念,小时候在家里我都不带钱的,虽然那穷乡僻壤的地方也没啥好东西,但只要我想要什么,老爹根本都不带眨眼的。
就因为这件事,我才开始意识到,家里那位他娘的也忒有钱了一点儿,可是我一直没弄明白老爹是干什么的。
我只知道,每一年,老爹都会带着村里的一些青壮年出去一段时间,有时甚至一整年都在外面,我就想着他会不会是在外面做什么买卖。
爷俩都在家的时候,我那老爹完全就是闲人一个,没事就笑笑,他娘的,等再懂事一些之后,我开始怀疑这老不正经的家伙是不是在外面养小老婆啊。
这些事情我没法去问老爹,问了老爹也只是冲我呵呵一笑,在这些方面,我跟舅舅更近,比起阿爹,舅舅是个更为沉稳的人,我跟他之间不像是舅舅和外甥的关系,倒更像是那种忘年交。
高二那年暑假,有天我去了舅舅家,正好老爹又带着人出去了,大热的天,闲着没事,我一边啃西瓜一边问:“老舅,你跟我爹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
舅舅抽了口烟,笑了笑,“呵,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把西瓜皮往地里一扔,“我早就想问了,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村里上上下下都听你跟老爹的,搞得就好像阴河边上的土皇帝一样,你瞅瞅村里那些跟我年纪差不多了,他们见了我就跟、跟那啥似地,还冲我点头,就好像我是什么领导一样,搞得我在村里混了这么些年,一个朋友都没有。”
“呵呵呵……”舅舅笑得更开心了,“有人对你恭敬,你还不喜欢?哼,不知好歹。”
“别,咱接受的教育是人人平等,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跟我爹在外头搞什么合伙企业,村里那些叔叔哥哥都是你们厂里的职工啊?”
老舅伸了个懒腰,“别瞎猜,过好你的太平日子,等你到了年纪,该你知道的就一件不落的告诉你,就怕到时候,你小子躲都躲不及。”
我一听老舅这口风,估摸着家还真有产业等着我去继承呢,不由得我就想起电视里那些家财万贯的二世祖,豪车、美女、别墅……再看看自己,大热的天,跟一徐娘半老的中年人坐在一起,一边啃西瓜一边侃大山,嘶……估计老爹那点儿产业也够呛。
今年也不知道挂什么风,暑假还没过完,阿爹他们就全都回来了,我躺在宅子里,大老远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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