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当”一声,阿利安娜把手中的柳叶刀丢在金属盘子里,刀柄上沾着黑红的凝固血液。
她低头俯视躺在解剖台上的尸体,口罩上露出一双透绿的眸子,目光淡漠。验尸,就要习惯把人类的身体看作是石头般的死物,安娜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习惯干这种事,整天和尸体与死亡打交道,切开某人的皮肤就像切开面包一样稀松平常。
女孩把尸体收容袋的拉链拉上,转身把双手浸在冷水里。
冰冷刺骨的冷凝水让阿利安娜微微发涨的大脑稍稍清醒,她已经在地下室里工作了整整一夜,昨夜学院发现了约翰·琼斯的尸体,安娜把他连夜带回了图书馆,整个后半夜女孩就待在解剖室里,一直到今天早上。安娜一天一夜几乎滴水未进,走路脚步都有点发虚,实验室主任这个职位如果忙起来真是没边了,阿利安娜手上堆积着如山的任务,她常常一边同时盯着多达三台实验的进程,这一边电脑里还在进行数学模型的计算。
有些验证实验进度奇慢一做就是十几个小时,女孩必须守在实验室里寸步不离,这种时候午饭就啃两个馒头解决,女孩在冰箱里囤积着大量的馒头,馒头不容易坏,能长期保存,阿利安娜就把这个当储备口粮,饿了就吃两个,冰箱里的馒头冻得和砖头似的,一口下去满嘴的冰碴子,女孩倒也不在意,啃得咔嚓咔嚓响。
实验室里不能吃东西,安娜就匆匆出来吃完了再回去。
学院高层的蠢货们只知道催促进度和伸手索要结果,女孩倒也懒得说什么,她不喜欢辩解和解释,跟他们说了他们也未必能明白,女王大人向来懒得和智商比自己低的人多废话。
女孩脱下手上的胶皮手套丢进垃圾桶里,边出门边摘下口罩和帽子。
她关上解剖室的门,走进洗消室,扳动水龙头,自来水从头顶上流泻下来。
女孩闭着眼睛站在水流里,很快被淋得浑身湿透,淡金色的短发黏在脸颊上,她通过这种方式清醒自己的大脑,同时洗干净自己身上的血污。
她想去洗个澡,但她没有那个时间。
阿利安娜关上水龙头,到隔壁拿了块馒头,叼在嘴里上楼。
以往安娜的生活未必如此简单,陆巡还在图书馆里的时候,以“每天只吃馒头最终会营养不良”为由,把女孩所有的馒头都搬走了,接着每天去餐厅打来饭菜送到图书馆里。在陆巡的管理下,阿利安娜逐渐养成了好好吃饭的习惯。
但最近这段时间陆巡不在图书馆里,阿利安娜又恢复了当初的生活习惯。
女孩换了一件外套,匆匆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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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女孩脆生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守卫打开门锁,铁门被推开。
“谁啊……”陆巡迷迷糊糊地趴在桌面上,睡眼惺忪地抬起头,一头乱糟糟的油腻鸡窝。
当面一巴掌。
陆巡被打懵了,这一个耳光极其响亮,打得他满脑子嗡嗡作响。
“醒了没?”女孩一屁股坐在桌子对面的椅子上,冷哼一声,把饭盒拍在桌子上,“给你送饭来了啊。”
“贝儿?”陆巡一愣,随即捂住脸颊,“哎呦我的妈诶,疼死我了……”
“装装装,你再接着装。”女孩冷笑,咬牙切齿,“我根本就没使劲,别想让我有任何负罪感。”
陆巡悻悻地打开她送来的早餐,上校说会安排人按时给他送饭来,看来不是随口说的一句空话。今天的早餐是酸菜加馒头,真是学院餐厅的风格……贝儿还给他带来了一杯水,陆巡先喝了口水,抬起头问:“怎么是你啊?”
“本姑娘好心好意给你送饭来。”贝儿眉头一拧,两只眼睛瞪得老大,“你第一句话就是‘怎么是你’?不是三无让你失望了?”
“好吧好吧多谢您的赠饭之恩。”陆巡双手合十致谢,接着低头啃馒头,“您还有什么事么?”
“赵高在什么地方?”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陆巡捂着耳朵猛摇头。
“你……”女孩气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差点震翻了水杯。
“吃早饭就好好吃早饭嘛,干嘛扯那些无关的琐事?”陆巡把水杯往里挪了挪,把面前的馒头推给女孩,“你吃了早饭没有?要不要来一点啊?”
贝儿盯着青年看了半晌,冷哼了一声,伸手揪下来一块馒头,塞进嘴里。
“赵高跟你见过面了。”女孩说,这不是一个问句,显然贝儿非常肯定这个事实。
陆巡移开目光,一声不吭地埋头吃饭。
“他跟你说过什么。”贝儿接着说,“而且是很重要的事。”
回答她的是陆巡咀嚼馒头的声音。
“你知不知道赵高究竟在干什么?”贝儿有些气愤,“你可能正在犯一个大错,为什么这么执迷不悟呢?”
“可能吧。”陆巡油盐不进,“上校也跟我说过差不多的话。”
“上校跟你说过什么?”
“他说我要是再不坦白,他就要使出满清十八大酷刑了。”陆巡的语气很轻松,一边胡扯一边就着酸菜吃馒头。
“你瞒不过学院的,上校根本不用严刑逼供。”贝儿坐在陆巡对面,把馒头撕碎了塞进嘴里,“他只是在给你留时间让你考虑,如果他真想从什么人口中掏出秘密来,根本就轻而易举。”
陆巡一愣。
“你最好别把他逼到那一步。”女孩伸手戳了戳青年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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